“你说你从玄清观来？”
老太爷倏地从他那紫檀木雕镶座椅上站起来，整个人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
“是。”
李惊鹊迎上老太爷的目光，不卑不亢。
“青云道长是你什么人？”
老太爷又问，急切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娃，苍老浑浊的眼睛努力圆睁着，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什么别的东西，或者说别的人。
李惊鹊垂眸，复又抬起头，正色道：“是我的家人。”
老太爷重重地跌坐在座椅上，身旁的老管家都没来得及扶住他。
老太爷似乎很失望，“不是亲传弟子吗？”
“不是。”
李惊鹊回答的很干脆。
确实不是弟子，观主他从来没有收自己为徒，也没有给她起道号。
“你因子嗣不丰和……画皮鬼做了交易，你助它成阵，它给你一男胎。”
李惊鹊平静的说道。
老太爷的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你如何得知？”
李惊鹊淡淡道：“我看到的。”
确实是她看到的，老太爷的背上正趴着一个青面獠牙满嘴口水的夜啼鬼。
夜啼鬼又叫小儿鬼，它们是夭折小孩儿死后结怨所化，形如婴儿，皮肤森白或者黑青，没有了阳世孩童的可爱，因怨气而面目狰狞可怖。
它肥胖的身躯重重压在老太爷身上，正贪婪地吸食老太爷的精气。
见有道冰冷锐利的眼神看过来，它还试图龇牙咧嘴吓唬别人。
怪不得老太爷身上起了阴邪之气，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就被它吸干精气，气绝身亡了。
“下来！”
李惊鹊看着夜啼鬼冷冷说道。
老太爷见这女娃看着他的后背说话，更是心惊，“你能看到我身上的东西？”
李惊鹊歪头，想起观主曾经对着小师弟们恨铁不成钢地说过，“那么大一只恶鬼，你们竟然看不到？！这不是有眼睛就行吗？”
小师弟们一脸委屈地转头问她，“小师姐，你能看到吗？”
她当时眨了眨眼，随手指着他们身后说：“是张着血盆大口嘴里吐着黑血，大腹便便黑黄皮肤的那个吗？喏，好像就在你们身后。”
“啊啊啊啊！！小师姐，太可怕了！”
小师弟们一边尖叫着一边逃走了。
她跟恶鬼留在原地面面相觑，恶鬼龇牙咧嘴想要吓唬她，她白了它一眼“闭嘴，很丑，走开。”
那恶鬼当时就张着嘴愣在那，被观主嘻嘻哈哈笑着收进了布袋里。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鬼的，比如有些资质平平的师兄弟们，他们修习多年始终只能学些傍身之术罢了。
“停止和画皮鬼的交易，它给不了你想要的。”
老太爷上前两步：“那我该如何做？”
李惊鹊没想到老太爷竟然会直接问她，她沉吟片刻道：“行善积德之家，必有余庆，机缘将至，水到渠成。”
见人依旧不解地看着她，她又补充道：“李氏命中有子，只是因故迟迟未至，其中缘由，老太爷心中应该有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爷自然明白了，他欣喜若狂，哈哈大笑几声，背上的夜啼鬼也跟着咧嘴笑。
李惊鹊从布袋里拿出一张画好的符箓，唰的一下扔出去。
“啪叽。”
一下就贴在了老太爷背上，那夜啼鬼笑意停住，咧开嘴就哭，如同三月大的婴儿般撒娇。
但它面目丑陋，看着只让人觉得诡异。
它在符箓的金光照耀下，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缕青烟，被符箓一卷就塞进了李惊鹊腰间的布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