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四面八方赶来，像流星一样在格兰德的头顶掠过。
然后汇聚到心念塔上方，钻进塔尖，如同避雷针在接引闪电。
塔身是黑色的圆柱，最外侧是一条盘旋向上的银色光带，整个高塔笼罩在淡淡的银色光罩里，直通天际。
象征人们思想与愿望的光线穿过星夜赶来，心念塔就是它们的旅程目的地。
每层楼都有一圈亮着的窗户，那里面是数不胜数的法界工作人员，处理人间各式各样的念想。
每一次格兰德来到心念塔，都不禁感叹。
他从没在人间看过任何一个可以与心念塔相比的建筑。他觉得心念塔并没有什么设计的精彩之处，却能够用最朴素的线条和最笔直的姿态震撼自己。
或许是塔尖不停汇聚的光线增加了这份神圣的感觉，他想抬头凝视，却又感到羞怯。
格兰德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到心念塔，是被两个人地架着的。
那时他刚到初灵局不久，工作人员把陈诚的命本拿给他看，告诉他没有办法成为陈诚的哈克。
怒火掀翻了他的理智，他跨过工作台，砸烂了那个人的电脑，把抽屉里的命本倒了一地。
七八个初灵局的安保人员都按不住他，他钻出人堆，在初灵局各处飞奔，掀翻一切能掀翻的东西，砸碎一切能砸碎的东西。
其他亡灵们在旁边瞠目结舌，有的一边笑一边鼓掌，可能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疯癫的人。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终止了这场闹剧，他那双手仿佛会吸收力气，在触碰格兰德的一瞬间，格兰德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咻一下瘫软在地。
一男一女两个人，分别从左右夹起格兰德，跟随在戴黑框眼镜男人的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格兰德抬起头，被眼前的高塔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
后来他知道，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叫幺爷，是整个法界十二月的管理者。如今他想到幺爷触摸自己的瞬间，肌肉会条件反射地松弛，那种有什么东西被瞬间夺走的感觉让他苦不堪言。
如今看见心念塔，依然会感到震撼，但是对出入必要的流程，已经熟记于心。
他先将邀请函递给外层的保安，保安核对好相关的信息，手一挥，心念塔外层的薄膜破开一角，正好够格兰德通过。
然后他走过像安检门一样的设备，没有违禁物品的声响，他才能进入塔身。
“格兰德先生你好。”一个年轻的女人看见进来的格兰德，迎了上去，“我是大雪，幺爷在他的办公室等你。”
格兰德点点头，他记得这个女人，当初就是她在右边架起自己的胳膊。
他们走进电梯，女人按下了顶层，站在距离门很近的地方。
格兰德走向最里面，后背靠着电梯冰凉的墙面。
他看着大雪，不禁感叹，从第一面开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有变，腰还是那么细，后背挺得直直的，即使她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系上，也不挡不住她的曲线。
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多看大雪几眼，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没有闲心。
他只有紧张。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楼，门向两侧打开。格兰德跟着大雪穿过金色的会议大厅，来到幺爷的办公室门口。
“格兰德先生。”
“嗯？”格兰德抬头正对上大雪的目光，她眼睛里荡漾着温柔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