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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挖土挖得很慢，离着坟头也很远。
一个时辰了才挖了三个小土坑。
“你这个忤逆的东西，竟然挖你娘的坟。”沈正程气喘吁吁地站在了一丈开外。
“来人给我将她们抓起来。”
三人挥舞着手中的铁锨，小厮们一时近不了她们的身。
“月儿，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不要挖你娘的坟，好不好。”沈正程见小厮们不敢真动手，后悔没带几个丫鬟仆妇来。
他慢慢靠近沈月沉，轻声细语，就好像声音大了会惊跑树上夜栖的鸟儿一般。
其实沈月沉主仆三人一来，鸟儿们就吓跑了。这地方一年到头没几个人会来，鸟儿们有一点动静都会知道。
“我要带我娘走。”沈月沉将铁锨往土中一插，双手握紧了木柄。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离沈月沉不远的一棵树上此时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兴奋地看着沈月沉。“有意思！”
觉得挖坟的姑娘有意思的估计也没第二个了。
“你要带你娘去哪里？”沈正程耐着性子问。
“回家。这是我娘的临终愿望。”沈月沉看着慢慢靠近的沈正程满脸警惕。
“沈府就是她的家，还回哪里去？”看清沈月沉满脸的寒霜，沈正程停住了脚步。
“你说呢？”沈月沉的脸更冷了。
“你说沈府就是她的家，她为什么孤零零地躺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让她进沈家祖坟？沈家祠堂里为什么没有她的牌位？”沈月沉的声音让匆匆赶到的司徒安然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沈正程回答不出来。他怎么敢当着女儿的面说，柴氏不肯；他又怎么敢当着下人的面说，他不敢。他虽然爱夭娘，可是他不敢将夭娘是融族的事说出来，他更不敢将夭娘当成真正的沈家人。
“她活着的时候，我给了她二夫人的荣耀。”沈正程自己都觉得话说得很没底气。
“二夫人的荣耀？二夫人的荣耀就是在大夫人手底下讨生活，吃变了质的食物，穿破了的衣服，生病了还得站规矩吗？”
“二夫人的荣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个情圣？你忘了你娶我娘时怎么说的了吗？”
沈正程是在他人生最痛苦的时候遇到夭娘的。
当时，他作为大华使者出使到了荣国，结果和谈没成功，自己还被荣国国主扣押在了荣国。
他被流放到了荒漠上，荒漠缺水，他这个中原人根本适应不了。嘴唇裂出了很大的口子，皮肤干得皱了起来，那时的他才二十四岁，但看起来已经像四十多岁的老人了。
他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到戈壁边上去希望能找到水源。结果水源没找到，还遇到了狼。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又连着几个月缺衣少食，跑都跑不动，他想到文人的风骨，也不跑了，睁着眼睛，哆嗦着双腿眼睁睁地看着狼接近。
就在想着自己必死无疑时，狼却没有扑到他，在他面前掉在地上了，脖子上还插了一支箭，死了。
这时夭娘就像从西边霞光中飞出的仙女般，纵马而来。
从那以后，夭娘就经常给他送粮食，送水，那头狼的肉也烤给他吃掉了，狼皮给他做了一件袄子，帮他挡住了荒漠的寒风。
如果没有夭娘，他早就死在那头狼的尖牙下，成为狼的腹中物了。
后来他娶了夭娘，他发誓一辈子只爱夭娘一人，一辈子只娶夭娘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