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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么多年的冬天,唐玉都熬过来了,又不会冻死。
这么想着,墨名榷也觉得没什么了,继续烤着壁炉,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漫天雪景。
半夜,墨名榷正睡着,手机突然响了。
烦躁地摸过来,墨名榷没好气,“谁啊?”
电话对面传来衣物摩攃和拳打脚踢的声音,还有轻微的呵气声,“名哥哥……”
墨名榷皱眉,“唐玉?有什么事?”
对面却不说话了。
墨名榷更不耐烦了,吼道,“到底有什么事?”
对面断断续续,“名哥哥,好冷……救、救我……”
“疯言疯语的,难怪是傻子。”墨名榷甩下这一句,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之后墨名榷便把这事儿忘掉,还出了一趟国。
他回国,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下了飞机,他想起了唐玉,拿着在比利时给他带的礼物,想去见他。
糖糖最喜欢吃甜食了,这盒巧克力他一定喜欢,肯定又能把人哄得晕头转向的,墨名榷自信地想着。
可迎接他的,却是唐玉的死讯。
秘书沉默许久,才说,“榷少,唐玉他……没了。”
墨名榷还有些暴躁,“他妈的,没了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
秘书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唐玉先生已于一周前过世。”
话音落下,墨名榷勐然睁大眼睛。
过……世?
“怎么回事?”墨名榷没意识到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颤唞的。
秘书说:“一周前,唐玉在街上遇见了打劫的混混,抢走了他手上拿的手表,也……”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大概也是觉得太残忍。
墨名榷一下子明白了,嵴背发凉。
一周前,也就是,唐玉给他打电话的那时候。
当时,唐玉是在向他求救吗?
那天他喝醉了,找唐玉发泄一通,不小心把价值百万的手表落下,唐玉深夜赶出来,就是为了给他送手表,却被打劫的小混混盯上。
是他害死了唐玉……
“遗体在哪?”墨名榷机械地问。
“联系不上他的亲人,已经火化了,骨灰送回了他以前的住址。”
以前的住址,是那个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屋子吗?
那个墨名榷一秒钟都不肯多待,唐玉却住了十年的贫民窟。那个墨名榷做完就走,唐玉却要度过日日夜夜的土屋。
外面在下雪。
墨名榷没打伞,一步步地走进肮脏恶臭的贫民窟,老鼠的腐臭味钻进鼻腔,他却没有表情,一步一步往深处走。
他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走了进去。
木盒就放在桌子上,正中央,孤零零摆着。
墨名榷看着那个盒子,突然笑了。
怎么可能啊,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塞进这么小的盒子里,怎么可能……
可盒子上的照片,分明又是唐玉。
他连遗照都没有,用的是初中的学生证的照片,青涩胆怯,呆呆地看着镜头,双眼无神,好像不知道在干什么,只知道呆坐着。
他总是这样一副呆傻的样子,痴痴的,墨名榷看不起他是个呆子,却又忍不住去欺负他,只是因为,唐玉从来不会讨厌他。
哪怕真的讨厌了,只要给一颗糖,就能哄好。
这个傻子……
墨名榷轻轻抚摸着骨灰盒上的照片,突然,一滴水滴到唐玉的脸上,墨名榷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
为什么会哭?为什么?
明明,明明唐玉只是个傻子,明明自己只是把他当成玩具,当成随时可以扔掉的玩具,为什么……
墨名榷抱住冰冷的骨灰盒,突然嚎啕大哭,一米九的男人,28岁,西装革履,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