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你从一开始，就注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了呀，你的一生都见不着太阳，直至爬上那相应的位置，拥有相应的力量。”
华生身子抖了抖。
他无比悲哀却又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杀人的动机有多高尚，那复仇也是私刑，他站在法律的对立面，他是光明的敌人。
就像他能明确的感觉到福尔摩斯对自己的好感。
然而他注定是福尔摩斯的猎物。
“你想清楚了吗？”
莫里亚蒂的声音依然轻柔，她语调里失去了那种戏谑，仿佛一个在鼓励孩子的母亲。
“华生，你是自由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就此回头，我也调整关于你的计划，我会帮助你完成你的复仇，但时候我将不会对你倾斜感情和物质资源。”
“而是走上前，去面对那个特质7的食人魔，他是这个俱乐部分部的话事人之一，有了他的首肯你就会成为成为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我会给你一个代表詹姆斯.莫里亚蒂的信物，也就是我的信物，他不会为难你。”
“华生，选择权在你，他们这场饕餮盛宴会持续很久，你可以思考一下，不用急着选择。”
华生深呼吸。
莫里亚蒂一直拉着他的手，她的手很冰，很软，却仿佛将他从深水中拉了起来。
他不再听到那令人烦躁的絮语，视野也恢复了正常，他现在内心平静，他默默的思考着。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是坏人。
前世他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每天在寝室打游戏的那种，社交很少，没女朋友，上课摸鱼，论文摸鱼，不愿意和教授们交流，也就是大晚上偶尔睡不着觉会很痛苦，痛苦的来源是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他为了扮演复仇者开枪杀人，第一次杀人他缓了好久，干呕不止，他在灰雾中瞥见了那不可名状的生物，然后他在床上大病不起三天，差点崩溃。
他逐渐冷漠，杀人的时候不再犹豫，但他看见路边脏兮兮的乞丐，那些脏兮兮的孤儿和病人，他还是会丢下一些铜板，他看到维多利亚的阴影里那些生民疾苦，他的心还是会痛，痛斥某主义来到这个世间，从头到脚便流着罪恶的血。
他的善和恶都不纯粹，他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他从没想过会和这食人魔同污。
华生看了看围坐在桌子旁边的那些人，光鲜亮丽，衣冠楚楚，他们在俱乐部之外一定是什么达官贵人，或者一方富豪，这些人眼中都是污浊与疯狂，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都是纯粹的恶人。
他曾憎恶这些人。
华生再次深呼吸。
莫里亚蒂还是温柔的抓着他的手，他回头，能看到莫里亚蒂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那红色的眼眸中有自己的倒影。
华生很明白莫里亚蒂话里的意思。
前进，你就无法回头，你将踏上一条追寻力量的路。
回头，你就无法前进，你的上限就是个特质8，在普通人当中蛮厉害，但也就如此，上不了大人物的棋盘，终生平庸。
华生曾经在大学的时候无数次痛恨自己的平庸，所以他出去实习了很多次，早早熟悉社会那套，如今给他一次追寻力量的机会——
自己当然可以选择平庸，这很安全。
但自己终究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假设自己没有迈出这一步，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回首望去，自己会不会为今天没有迈出这一步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