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鸿不仅很久没剃胡子,他也很久没照镜子了,更大的问题是,他很久没有回家了,一直都睡在办公室里。
每天忙到很晚以后,睁不开眼睛了就去睡觉,大清早地醒过来了,简单地洗漱一下又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被龚大伟一提醒他才想起来,有十来天没回过家了。
他不想回家,家里都是南灵的味道,阳台上是她种下的花草,开得还很茂盛,床上是她买的床单,梳妆台上是她的护肤品,客厅里都是小王子的玩具。
南灵走得那样匆忙,放在他家里的一切都是原封不动的样子。
她居住过的屋子他一点都不想改变,可是他也无法在那里住下来,他疯狂地想念她,想着关于她的一切,还有她轻柔地吻 过他的唇角。
他觉得这些都是挥之不去的妄念,是一念成魔的纠缠,是根深蒂固的烦恼,忘不掉,甩不掉,挣不脱。
于是他开始喝酒,在办公室里,喝得晕晕乎乎以后,顺势就睡在沙发上。
邱晓云察觉到了办公室里的酒味,还有老板一天更比一天憔悴的容颜。她拿来一个香水座,四匹马拉着的水晶马车,晶莹剔透的白水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清清淡淡的香味,是很温柔的味道。
邱晓云说:“酒味还蛮浓的,龚总闻到的话血压又该升高了,放点香水混淆一下。”
对于她小小的体贴和善意,萧飞鸿淡淡一勾唇角,算是笑了。
邱晓云跟了他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会让他烦恼以至于颓废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如果说,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可是他明明曾经和她那么接近了,眼看着愿望就要实现了,现在,他只剩下绝望了。
想念,就算是疯狂的想念,也只允许它灼伤自己。
难忘,就算是莫失莫忘,他也绝不会去打扰南灵的生活。
当初就是因为他的介入,才让南灵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如果不是因为他,南灵不至于会在那一刻那么绝情地甩下穆一杨。
其实萧飞鸿什么都知道,包括南灵真正的心意,她在吻了他以后还叫他哥哥,在那一刻,他的心是凉透的。
他知道,她此生是不会将他当做男人来爱了。
他也知道,她这一生都没办法爱上穆一杨以外的人。
他更加知道,她一定经历了深切的煎熬,否则不会难过得连记忆都失去了。
前进一步是南家,后退一步是萧露,萧飞鸿是一个走钢索的人,危险且孤独,他真的觉得,此生下去生不如死。
那天下了晚班以后,邱晓云见萧飞鸿还没走,专门进去和他打了个招呼说:“萧总,我先下班了。您……您看需要我帮您找个新的住处吗?”
他不愿意归家的理由,她大概也猜得到。
萧飞鸿想点头,却又马上摇头道:“不用。路上小心。”
邱晓云无奈地关上办公室的门,最后看到一眼他颓然靠在椅背上的侧脸,她多想上去握着他的手说:“你要是心里难过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的。”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对老板说那样的话呢?
晚上九点以后的公交车,很快就有了座位,邱晓云靠在车窗玻璃上,满目都这个城市的灯火阑珊,热闹如同白昼一般。
站台边上都是下了晚自习的中学生,他们肆无忌惮地牵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真真应了那句“少年不知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