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一阵寒冷，我双手在胸前抱紧，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身下很硌，有说不出来飘飘摇摇的感觉，潮湿的冰冷，如凝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冰凌，吸入鼻腔，身体像是一副空空的躯壳，寒气入体，不需要出口排出，便会驱散。
难道是空调开大了？我竖起耳朵，机舱里的喧闹声、儿童的哭闹声、电影情节的对白，怎么全都不存在了？
“山河潇潇兮，忘川水寒，伊人骄子兮，一碗无缘，万物生长兮，皆有因果，阴曹地府兮，来者无还...”苍老声音回响在耳畔，每一句都清晰无比，就着上口的调子，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往复，寒气从身底往上蔓延，这种晃晃悠悠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在坐船。
“陆夏梦，陆夏梦！”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唤了两声，睫毛微动，“陆夏梦！”声音苍老而低沉。
我缓缓睁开眼，阴暗的只有微弱的荧光从在空中漂浮的白纸灯笼里发出来，空中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岩石，其余的墙壁更像是小时候参观的钟乳石洞，我置身于一只简陋的木船，一个老者面目慈祥的看着我。
船下是缓慢流动的河水，冒着冰凉的白气，河水清澈见底，河底映着无数张苍白的脸，吓得我赶紧缩到船里，往老人身边去了去，岸边游荡着无数白衣面目漠然的男女。
我伸出胳膊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果然一点痛楚都没有，原来是做梦，这梦做的太真实了些，我轻声叹了口气，瘫坐在木船里，是梦总会醒的。
“你不会以为自己做梦吧？”老人笑出眼尾深深地皱纹，面目和蔼的说。
“我掐自己都不疼，当然是做梦。”我轻松的回答道。
“你当然不疼，你都已经不是活人怎么会有痛楚呢？”老人用力的划着桨，掀起层层涟漪，河底的面目被涟漪荡的狰狞扭曲。
“你这老头，净能瞎说，我在飞机上睡觉，还能死了？”我嗤之以鼻，有一种甭想忽悠我的架势。
“我老头忽悠你做什么？你瞧瞧你衣服上写着什么？”老头努了努嘴，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低头，身上的这套早已不是我早上出门时换的那套，变成与河岸上游荡的人一样的白色袍子，袍子前面用黑色的毛笔字写着，“陆夏梦，女，22岁，死于飞机失事，良民。”
“这什么意思。”我指着衣襟，急忙看像老头，声音由于急迫而变的尖利。
“死因啊，良民是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用当牛做马。”老头笑着解释道。
“你是谁？”我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老朽是这忘川的摆渡人。”老人笑眯眯的，面容未有一丝变化，“前面就上奈何桥了，姑娘还是投个好胎。”老人用力划了两下桨，船头顶上上桥的岸边。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桥，满面疑惑的跨出了一条腿，脚下轻飘飘的，岸上的人匆匆往桥上去，桥旁立了一座精致的小亭子，亭内坐了一位面容精致的妇人，一口缸、一只木舀子，旁边一个小童给每一个站队等待的人发了一只木碗，妇人坐在亭子廊边，往每个走过的人的碗里舀了一勺发着荧光的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