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貌似对野营十分有经验。”
“野营的经验是有,不过野、、战的经历只昨晚和傅太太。”
“……”
面前的庄爻正把盘子挪近她一分:“姐快吃,刚烤出来的,肉很嫩。”
一股子血气上涌脑门,阮舒猛地挥手掀翻:“拿开!”
两个盘子全掉落摔碎,食物掉得满地都是。
庄爻被她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所怔住,只觉她此时此刻满身浓重的戾气,怎么都刹不住似的。
见那颗椰子也翻倒并且里面的汁水顺着桌面流到她的衣服上,他反应过来,忙不迭伸过手去扶起椰子:“姐你快让开点!”
阮舒尚神色冰冷地一动不动。
倒是横刺里有只手将她拉离。
“发神经?”
闻野的力道很重,猛拽了一下便松开。
以致于阮舒跌撞着踉跄了两步,险些没站稳,还是后腰撞上了身后的水槽台面。
“你干什么?!”庄爻对闻野怒声,同时冲过去扶阮舒。
阮舒这会儿倒似清醒过来了。捋开庄爻的手,扶住额头遮挡住她的一部分的神情,漠漠:“我没事。回房间换身衣服。酒没醒够,想多睡会儿,有事你们再叫我。”
“姐……”庄爻目送她的背影。
“姐个屁。”闻野冷呵呵。
庄爻转回注意力收拾他,凶狠撂话:“你敢再对她粗手粗脚,我宰了你!”
闻野嗤一声,不与他一般见识似的,回归正题:“下午的事情你和吕品负责。我走了。”
不等庄爻回应,他继续自己的步子,离开车厢下了车。
…………
既然换衣服,阮舒便干脆又冲了一次澡,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包包变动了位置,大咧咧地放在床上,像是故意要她察觉。
她走过去,翻里面的夹层。
虬角扳指不见了。
…………
庄爻没能放心阮舒,为她煮了一碗粥,期间大概相距一个小时,琢磨着她休息得差不多,便去敲房门:“姐?”
十多秒左右,阮舒应门出来,换成了牛仔裤和T恤,马尾高高扎起,脸上也化好了妆。
脸很白,唇很红,瞳仁很黑。
“不是说要去见人?什么时候?”她问。
庄爻示意搁餐桌上的碗:“吃点?”
“不饿。”隔一秒,阮舒补一句,“谢谢。”
“什么时候去?”她再一次问。
庄爻咽了话,抬腕看时间:“我和吕品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人。”
“噢。好。那我坐会等你们。”阮舒去了客厅,打开电视机,静音只看画面。
挺快的,没多等,约莫五分钟,庄爻来喊她。
阮舒下了房车。
吕品已在路边的另外一辆轿车旁候着,朝她的方向打开一扇车门。
阮舒照单全收他的恭敬,径直坐上车。
车内空间很大,正对电视机,手边是小吧台。
又是一辆豪车。
吕品关上车门后绕到驾驶座。
不多时,锁好房车的庄爻也上车,坐上副驾驶座。
没有闻野。
阮舒眨眨眼睫,未问,往小吧台斜去目光,盯住上面的酒,数秒后挪开眼,望向车窗外的碧海蓝天。
泊油路宽敞,车子一路平稳行驶,开进一处平房。
很老式的那种小屋,配有个大大的院子。
阮舒下车,有狗在吠。
堂屋的正门开着。
她往里瞧。
老式的门,还是有台阶的那种,地是粗糙的水泥地。
不瞬,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迎出:“你们来了。”
目光在阮舒脸上兜转,微有异样。
阮舒站定原地没动,漠然着脸色,显得颇为高冷。
“姐,我们进去。”庄爻笑笑。
“对对,请进请进。”中年男人侧身让路。
吕品前面开路。
阮舒捺着心思在庄爻的陪同下朝里走。
环境收拾得并不干净,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难闻的味儿。
阮舒不舒服地抬头捂住鼻子。
那个中年男人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急忙虚虚地甩自己的耳刮子道歉:“对不住,委屈姑奶奶了。是我的错!”
姑奶奶……?阮舒修长的眉梢挑起——这称呼……?
她用眼神询问庄爻。
“姐,小心门槛。”庄爻提醒。
阮舒抬脚跨入房间。
前头的吕品已停在门边。
中年男人则向坐在窗户前轮椅上的人小跑而去,颇为厌恶地嚷嚷:“怎么我才出去不到三分钟,你又给尿了?”
阮舒听言凝睛,发现轮椅底下的地面上确实有一小滩黄色的液体。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姑奶奶!要不姑奶奶先屈尊挪步外面候一会儿,我清理一下?”中年男人恭敬得有些过于卑微了。
看着架势,基本可以判定,要见的就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而且对方应该并不是什么需要尊重的长辈。心中有了掂量,阮舒不想再磨磨唧唧:“不用了。”
被闻野吊足了胃口。她受够了。赶紧见了赶紧了事。
吕品挥手示意:“姑奶奶怎么说,就怎么办。”
阮舒应声眉心一跳——还真是姑奶奶?这称呼直接就是辈分?抑或仅仅某种地位的尊称?
“欸欸欸,好的好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
阮舒瞥回眼。
中年男人已将轮椅推过面来。
轮椅上的男人瘦骨如柴,皮肤明显有大面积萎缩的现象,亦可见有些年月的烧伤痕迹,是以瞧不准确年龄。
且,他大概患有帕金森,只是坐在那儿而已,身体也震颤得厉害。呈痴呆的状态,目光呆滞,张开的嘴里不断涎下口水。
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对方的面容一经入目,阮舒遽然怔忡。
即便烧毁了大半,即便未烧毁的另外一半脸也下垂衰老得厉害,依旧不妨碍她第一眼认出他来。
是他……
是那个本应该在二十多年前就葬身火海的男人……
那个将她和庄佩妤困在城中村八年的,她曾经当作生父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