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潇潇……母亲……母亲……!”
周晴婉如遭五雷轰顶,那一刻如同被人千刀万剐了般,撕心裂肺的呼喊着,若非被随后追来的妇人一把抱住,只怕就冲进了火海之中!
满身秽物的妇人,紧紧将周晴婉抱住,甚至不敢看那火海一眼,痛哭流涕道:“姑娘不能去!不能去啊……”
沈渭文是入赘周府,因着顾及到他的感受,周晴婉命府中下人改口唤她夫人,不许叫沈渭文姑爷,怕他心有芥蒂,今日这番景象,那妇人哪里还顾及的了那么多,一声姑娘脱口而出。
如今,整个周家只剩周晴婉与那尚在病中的沈湘湘,若此时连周晴婉都有个三长两短,便真是连天都塌了!
“潇潇!潇潇……”周晴婉绝望痛哭,竟是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便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夫人!夫人!”抱着她的妇人大惊失色,“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正在周晴婉晕死之际,人群里一名汉子见状连忙往回春堂跑,边跑边喊道:“我去叫大夫!”
妇人来不急感激,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的周晴婉,只觉得天都要塌了,那漫天的火光映照在她那双满是泪水的眼中,一片赤红。
“李嬷嬷……”这时,人群里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眈眈!
妇人猛然抬头,一眼便瞧见人群里的眈眈,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人群里,满眼都是害怕与胆怯之色,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而她身旁还站着另一名小姑娘,略高半个脑袋,一袭浅绿色的襦裙上灰尘扑扑,圆乎乎的脸蛋上还沾染着些许的灰尘,呆呆愣愣的站在那,目光涣散,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提线木偶一般,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都怪我,都怪我……”
“二姑娘……二姑娘……幸亏你不在,幸亏你不在……”瞧着死里逃生的沈潇潇,那妇人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先前喊着去叫大夫的汉子,拉着回春堂的许大夫跌跌撞撞赶来。
那许大夫一瞧口吐鲜血,昏死过去的周晴婉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把了脉,待确定尚无性命之虞时才堪堪松了口气,说道:“夫人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暂无性命之忧,我已备了马车,赶紧将夫人接到回春堂去。”
好心的众人将周晴婉抬上了马车,待那马车缓缓离去,再回头望着那几乎被烧成灰烬的周府,回想起往日的高门大户,一个个心中惋惜,却又无可奈何。
在确保周晴婉只是因为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昏睡过去,并无性命之虞后,李嬷嬷终是松了口气。
再瞧着一直呆坐在一旁的沈潇潇,李嬷嬷只当她是受了惊吓,担心周晴婉的安危,安抚了几句后,这才想起先前托付在许大夫这里的沈湘湘,匆匆问道:“许大夫,我家大姑娘可好些了?”
正在收拾药箱的许大夫抬起头,刚欲开口,跑堂的伙计神色匆匆的跑来,慌慌张张的道了句,“许大夫不好了,沈夫人家的大姑娘不见了!”
沈湘湘从回春堂出来,一路跌跌撞撞的,不知是否是生了病的缘故,眼前长长的街道像没有尽头一般,连脚下的步子都虚浮的没有真实感。
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如同生了重影一般,怎么也看不清模样,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些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张一合的嘴里吐出来的话,她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她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水中,如同去年不小心落水的那回,冰冷的池水不停的往耳朵里灌,她什么也听不清,连眼前的人脸都看不清,头痛欲裂,四肢发软。
待她好不容易回到春日巷,便见那冲天的火光,如同巨龙一般盘旋在空中,似是要吞没眼前的一切。
她看到有许多的人围在那里,耳边好像听到母亲在喊二妹妹的声音,“潇潇……潇潇……”,一声声,撕心裂肺。
她想上前,可她已经没有力气挤进人群里,喉咙里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直到一辆马车从身旁经过,她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直直的像后倒去。
本以为会狠狠的摔在地上,却又好像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陌生的气息窜进鼻息里,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一片嘈杂,眼前一片模糊。
她好害怕,想伸手抓住什么,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那声母亲喊出口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