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宪问:“这河面大概有多宽?”
靠在齐宪旁边的赵晓栩告诉他河面至少有一百多米宽,并惊叹说:“看那大网,几乎罩住了艾河,每拉出水面时,都提住了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
满义希望与她说话,就逗趣道:“大网捉大鱼,小网捉虾米,呵呵!噢!每天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江城的菜市上就是鲜鱼的舞台。估计你们没到过菜市,去过的人都晓得,到处都是呼吸正常的活鱼,那叫新鲜呀。”
赵晓栩开心地说:“这话不完全对,其他季节里就没鲜鱼了吗?鱼虾不会在春、秋、冬里都冬眠了吧。噢,不对!该是春眠、秋眠、冬眠,即使睡眠了,也还呼吸呀,不还是新鲜的,跟你一个样。”
满义听得情绪里像开了花,追赶着赵晓栩吆喝着要捉“美人鱼”。
欧阳齐宪无意识地笑话他要捉到河里捉去,赵晓栩突然不逃了,抿一下嘴唇后,躲到了齐宪背后。
聊到捕鱼,赵晓栩的脑袋里浮现出许多的往事,就忍不住说给他们听:“在我们老家,夏初是连绵季雨的舞台,大雨连天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很快,低洼的大路小路,就变成了大河小河。跟池塘连在一起,便分不出哪里是曾经的水,哪里是曾经的路了。有意思的是,你只要在自家院门口支个网,鱼儿就不请自到了。”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时而泛光的河面,仿佛又漂来了一块似曾相识的地方,在生命最宁静的深处。
而且把其他的人也带进那块天地,在眼睛余角里的祥和世界。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齐宪半响回过神,吸口气说:“只要不停下来,途中的每一处风景都是值得记住的。”
自己先推动了车子。
李腾飞柔声地喊齐敏上车,会心一笑,内心颇有感触。
两人都暗底里庆幸的是找到了彼此,不免担忧的是,生活是一本平凡的故事,复印成万千份的叙事诗集。
因为他们都还那么年轻,会不会还没读懂,就选择了某日的放弃。
欧阳齐宪望着远去的颦颦移动的身影,他好像从许许多多的人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现在的,以及将来还要去面对的欧阳齐宪。
他想他自己那么可怕吗,还是可怜!
他意识到了自己不同于许多的人,可怕的是自己的城府太保,不过从不刻意识去伤害过谁。
这种沉重的负担,要求他一生要设法捕捉更多的宁静,来弥补先天不足的心灵。
他不会告诉别人他在独处,享受着而又痛苦着。
生活的秘密,他知道自己。
河堤上似乎没有路,中间只是被长年累月的车轮、脚步改变了原来的样子。
野牛草自主地向两边上拔开,中间映出一条青灰的粗线,他们的车轮现在都在粗线上滚动。
齐宪一直思索着心事,赵晓栩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就问道:“在想什么呢,开心或不开心的事吗?”
齐宪反问说:“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赵晓栩含嘴一笑,说:“你的背影很沉默,看不出是喜或者是忧。我不敢想像你心里会在想什么,是一些让你愿意去思考,或者不愿去思考的问题吗?反正你的样子,会让人感觉你正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