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提茗说起今天在冷宫和芳贵人的一番对话。
“小主,我总觉得芳贵人有些古怪。”
“怎么?”
提茗皱眉:“她居然对我道谢。”
巧翠道:“你帮了她,她谢谢你,不是应该的吗?”
“可这个时机不对啊。”提茗依然觉得事情有古怪。
巧翠一脸天真:“哪里不对了,过两天说不定她就离开冷宫了,以后可不就没机会见你了吗,所以提前说声感谢,我觉得很正常啊,小主你觉得呢?”
安陵容微微蹙眉,并没说什么。
“你看,小主都同意我说的话了。”
“可我总觉得她怪怪的。”提茗试图在和她短暂的对话中找到些什么不对劲来,可却是徒劳。除了她的直觉,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你呀,就是想太多,难道她还会反水不成?”
提茗却突然警惕起来:“别胡说。”
巧翠瞪大眼睛,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安陵容却笑了笑说:“她不会反水的。”
“小主......”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多年来被困在冷宫,好不容易找到了杀害她孩子的凶手,这时候有人说能帮她报仇,她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反水呢。”安陵容解释道。
“可我和她相处这么久,她确实是个脾气很差的人,怎么会轻易和我道谢呢。”
“人总会变的。”安陵容淡淡道。
提茗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其实她也挺惨的,要是有人敢害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那个人。”巧翠愤恨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安陵容的脚步突然顿住。
当年,她的第一个孩子,纵使有华妃刁难罚跪,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舒痕胶害她没了那个孩子。
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也如此刻巧翠所说一般,迫不及待要杀了自己泄愤吗。
可她竟然容忍自己在这宫中安然无恙的活了许多年。
如果不是眉庄之死,她们是否还能貌合神离的在这宫中度过无数个岁月?
如果不是父亲入狱,皇后势弱,迫不及待需要一个孩子来挽回恩宠,送了这样大的一个破绽给她,她无奈之下只能动手,她们是否还能继续纠缠许多年?
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恨自己。
她还是爱着的。
是吗?
安陵容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回想曾经的日日夜夜。
她曾哭诉着求皇上,恨不得将华妃碎尸万段。
可当知晓真相后她却又不那么愤怒极端了,她像只失去了主人宠爱的猫咪,只能装腔作势地伸出爪子吓人,却并没有一爪真正抓到血肉。
她对华妃真切的恨,到了自己这里,却变得无比模糊。
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爱,所以无法恨的彻底吗?
姐姐,为何我总是后知后觉?
长街上,她单薄的身影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捂着脸,可眼泪却还是从指缝溜走。
.......
我爱的人啊。
请原谅我的懦弱和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