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大战,啥子,大战?”
牛继宗脸上带着不满,粗着嗓子嚷着。
他就不爱听这话。
“杜总兵!”
“邸报上不是说了朝廷各位相公已有和谈之意,那里还有什么大战,莫说不合时宜的话。”
牛继宗瞥了眼杜如松。
他,牛继宗和这帮苦哈哈不同,当年老祖宗跟着先帝进关,把该吃的苦早就吃完了,剩下的就只有享受了。
看看这帮臭脚鞑子,年年扫边,自己这个偏将整日提心吊胆的,这是人过的日子?
去年后金立国,贾珍塞来个浑货,说是解决了那个浑货就帮牛继宗活动活动,回到京中。
能调走,牛继宗自然乐意。
前段时间京中邸报传来,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
和谈!
和谈!
一下子牛继宗脑子就活络了起来。
能不能借着这个和谈的苗子做做文章?
做个典范……
比如说,后金军卒压境,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凭借着唇枪舌剑劝退来寇,给上面希冀和谈的相公们树个典范,好让他们知晓,便是左衽蛮奴亦是听得懂圣人道理的。
以便朝廷相公们记住自己……
念头一起,牛继宗越想越觉得可行。
联系突立兀,以贾蔷人头为质达成了交易。
牛继宗将贾蔷献上。
突立兀带兵压境。
事后只需演一场牛继宗舌战群雄,突立兀息兵换俘的戏码。
牛继宗得了上面相公们的赏识,突立兀得报全族之耻。
多美好?
牛继宗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事后自己趁势活动调往江南,那里风水养人,就连姑娘也是格外细腻。
唯一可能出现的变故就是,牛继宗该怎么让上面的相公们知道他所做的这般惊天大事。
原本想着找个由头让杜如松来,没想到,还没等他找借口,杜如松已经来了。
妙哉,妙哉,天助他牛继宗离开这个鬼地方。
杜如松皱着眉头,神色不悦。
他和牛继宗这种天生官戴的人不同,他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更不同的是他,杜如松是犯了大错的人,他是第二次任职辽东总兵。
七年前,同样是辽东。
刚上任的他为了打出政绩,错杀无辜外族人,此事被朝廷御史知晓,他杜如松被贬。
如今,要不是后金来势汹汹,朝廷记挂他前半生打出来的威名,火线提拔,将他杜如松送回阔别七年的位置。
和?
和什么和?
和了后,让那帮御史在抓着把柄把他赶回泥地里?
他,杜如松就是来打出一片天地的!
“咚!”
“咚!”
“咚!”
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杜如松听到这阵厚重的钟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来了!
此乃城头示警钟,若非急事,绝不鸣起。
如今除却那围在抚顺关外的上万贼寇,还是有什么值得这钟声急促敲响?
牛继宗也是眼中带笑。
来了。
突立兀终于来了。
按说三天前围住张让那一伙人的时候,就该来了,没想到拖了那么久才来,真是不地道。
不过正好,杜如松在,他牛继宗不但能演一场呵退敌寇的大戏,还能彻底坐实贾蔷轻敌冒进贻误军机的事实。
“大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牛继宗府中下人尖叫着推开房门,牛继宗颇有雅致的捏起杏子一枚。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何事急报?”
下人看了眼孔武有力活似黑塔的杜如松,第一眼望去有些不似中原人。
“此乃辽东杜总兵,但说无妨!”
“哦哦,杜大人恕罪,门房来报,城外突生变故,还请将军亲自上城楼坐镇指挥!”
来了!
牛继宗眼中闪过一丝畅快,合该是他牛继宗正名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