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允德五年,七月廿九,宜入宅、牧养。
辰时早朝结束,各部回公房,兵部尚书石刑头重脚轻行动缓慢。
时间快要过去一个月了。
二十骑破万的贾家子之事已经彻底落下。
随着朝廷派出查验的使者回报,石刑越发觉得自己未来无望。
好消息:二十骑破万是假消息!
坏消息:其实只有十九骑,敌寇也不只单是万人,而是两三万有余。
石刑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整个神京就连路边的小孩子也在传唱新的童谣,唱的是贾家虎子单骑破万。
市井茶楼里的说书人已经开始攥写剧目,听说手快的已经在旌旗上粘着忠勇伯智破贼寇,宁国公显灵相助的曲目名了。
今日的早朝上更是通过了辽东加饷,增派役夫的决策。
整个大陈都开始运转起来,贾蔷那数骑破万的战功实在是太鼓舞人心,所有人都期盼着大军前压后金溃散的结果。
那事后自己这些战前的主和派……
石刑抬头,天空中太阳刺眼,晃得他双腿无力,眼前一黑。
“石尚书,石尚书。”
附近同僚见到石刑晕倒忙是过去将其扶起。
当朝首辅石从则,礼部侍郎吴到北则是远远望了一眼,擦身而过,全当不查。
……
在宫中被囚禁起来的水溶掰开桌子上的馒头,里面塞了下属递进来的纸条。
【辽东之事,乃是事实,圣上大喜,加饷加兵】
水溶将纸条揉成团塞进嘴中。
二十骑破万竟然是真的。
不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若是说辽东有多能打,水溶还真讲不出个一二三来,但辽东有多烂,水溶却知道不少。
光是他一家每年收到的从辽东孝敬来的各色名目账银,水溶嘴角带笑。
事情是真的,真的才好啊。
后金去年立国,发布七大恨,说的是和大陈势不两立。
结果今年直接被大陈斩去一子,后金那位坐得住吗?
要是真打起来,已经被掏的只剩架子的辽东守得住吗?
就算是那贾家子真生的勇猛,战场之上,绵延数里,多地开战,他能有多大影响?
水溶脑海中浮现出允德帝那张冰冷的双眸。
‘我倒要看看你最后怎么收场!’
……
和神京城内人人欣喜的氛围不同,抚顺关内驻军营地。
朝廷新封下来的忠勇伯贾蔷帐内则是遍布愁云。
“蔷小爷,干嘛听那牛继宗的话,上次巡边他给你安排了两三万的鞑子,这次天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
焦大不满的说着。
没错贾蔷又要外巡了。
不过和焦大等人极力反对的情绪不同,贾蔷并不反对。
这巡边之事挑不出刺,本就该由指挥使带队,当初张让便是如此。
再者说了杜如松七天之前和神京来的使者一起离开抚顺。
牛继宗憋了那么久,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再掌军权。
一来如今留在城内除了能被牛继宗找各种理由穿小鞋外,毫无办法。
倒不如出城,若是在遇上那些后金鞑子围剿,再杀一遍就是,要是能够再擒获些人反倒有可能供出牛继宗私通后金,自己就能正大光明的夺了牛继宗的军权。
二来牛继宗视他如仇寇,若是贾蔷赖在城中不动,没准什么事后牛继宗就能发现贾蔷这一个月来凭借着杜如松遮掩搞得小动作。
“此事我意已决,莫要多言。”
贾蔷挥手送走众人却独独留下焦大。
“蔷小爷。”
焦大脸上写着不服,不是对贾蔷而是对牛继宗。
“焦大,你随我祖父北镇边疆多年,如今又我重上战阵,可有怨言?”
贾蔷站起身来扶着焦大坐下。
“蔷小爷,那个横心烂肺的崽子在背后编排我,我非得挑了他的嘴!”
“莫急!”
焦大听到贾蔷的话怒火中烧,对贾家,对宁国公一向忠心的他如何听得这般刺耳之言。
贾蔷出言阻拦:“焦大,我知你,也唯有你才能对得住我接下来的托付。”
焦大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怔,继而欣喜。
“蔷小爷,你指的是那支五百人的……”
贾蔷点了点头。
焦大言语所提及的五百人,正是他贾蔷要藏匿起来的秘密。
整个抚顺在牛继宗的治理下,到处是窟窿洞,别说是掺沙子,就是往里面搅和石头块都不带起反应的。
杜如松坐镇抚顺自然是要里外治理,贾蔷就顺势借着这个由头开始上下里外的把整个抚顺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