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严世宁面前,余主簿训斥高宝儿几句,便带着他走了进来。
“老爷,这是县衙白直高宝儿,认几个字也会写几个字,你看可以吗?”
高宝儿低着头,乖巧的样子跟在门口怼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严世宁起了逗弄人的心思:“高宝儿?”
“本官喜欢多管闲事,不知你喜不喜欢管闲事?”
高宝儿低着头听着新县令的声音,有些走神。
这声音真好听,醇厚似酒又带点儿沙哑,就像书生带茧子的手擦过脸颊,细腻中夹杂着一种不经心的粗砺。
高宝儿有个不为人知的痴症,就是听见喜欢的声音脑子就会开始五颜六色的发呆。
余主簿一巴掌打碎了她脑袋里的昳丽,瞪着她示意赶紧回话。
她连忙抬头想要回答,可眼前深绿的身影瞬间就与衙门口那个多管闲事的人重合了。
“是你?!”
高宝儿先是惊讶,想起因为他一句话,她多废了半日口舌才平息红云嫂子的疯病,心里又十分气恼。
转念想起他身上的官袍和余主簿的那声“老爷”,高宝儿又惶恐起来。
严世宁看着小衙役脸上不停变换的神情,瞬间没有那么饿了。
“扑通!”高宝儿及时跪下请罪:“属下不知老爷身份,顶撞老爷,还请老爷恕罪!”
余主簿没看懂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一个劲儿地冲高宝儿使眼色:【他刚来你就顶撞他了?】
高宝儿低着头,看着余主簿眼色很是无奈:【对。】
余主簿在心里翻了白眼,宝儿平时最是心细靠谱,怎么偏偏今日出了问题,正想为她说几句好话,却听见严世宁喊着笑开口:“不知者无罪。”
他将手中的书合上,看向着急的余主簿说道:“余主簿,作为本县县令,本官过问县内乡民不算多管闲事吧。”
余主簿通过这几句“多管闲事”,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顿时觉得无奈。
得了,新官上任第一把火是烧在了高宝儿头上,还连带烤着他这个主簿。
“老爷这话说的,这是老爷关怀乡民,怎能是多管闲事?宝儿还小,脑筋又直,大人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高宝儿听着主簿谄媚的话很是不屑,但官高一级就压死人,更何况那是县令,整个县的主人。
识时务者俊杰,高宝儿俯下身子,虔诚地认错:“宝儿有眼不识泰山,老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吧。”
严世宁被她的认错逗笑了,这小衙役确实有些眼瞎,他严世宁气量可不大。
吏部张大人估计是可怜他命途多舛,在他离京之前曾经教导过几句。
穷山恶水出刁民,身为父母官自然要引导教育百姓,但县衙之内不可失了威严。
他正愁没处立威,这小衙役就乖乖地送上了靶子,他不放几箭意思意思,岂不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
“余主簿,你方才要给本官安排的白直就是他吗?”
余主簿心里一惊,连忙躬身回道:“回老爷,正是。高宝儿是几个白直里唯一识字的,下官想着安排给老爷能帮个忙。”
严世宁面色不明地点点头。
余主簿又补充道:“衙内还有几个白直,下官再安排几个过来。”
桌案后的男子眉头微敛,沉声道:“不必。高宝儿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