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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晨两点,张爱旖醒了。
邓溯去把值班医生叫了来又作了一番检查,最后确定已无大碍。
当病房恢复平静,邓冶寻了一个角落,继续休息。
邓溯仍旧坐在床边,低低的问:“要不要喝点水,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张爱旖摇头,长久沉寂后,开口后的第一句话是:“救我作什么?怎么不让我死了?”
她竟仍惦着死。
邓溯的心被狠狠给撕疼了,红着眼,痛问起曾经最爱的母亲,心头那股怨气,莫名就被勾了出来:
“妈,您做事,非得这么任性强势的吗?
“十年前,您毁掉了我;十年后,您又要用毁掉你自己来毁掉我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年来,您一直口口声声说你爱我,现在这样一个做法,难道就是你爱我的表现?
“有时,我真的挺怀疑,您是不是特别恨我,所以要这么无上限的折磨我。
“妈,我到底是您亲儿子吗?”
最后一句质问,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神情显得有点混混噩噩的张爱旖望着那还在滴的盐水,一向爱抹红口的薄唇,现在暗无血色,素来有神的双眸也变得黯淡无光,整个人就像一朵快枯掉的牡丹,不管曾经如何艳冠群芳,现在却已然芳华不在。迟暮之色,已然在她脸上呈现了出来。
“你应该感受高兴才对。我这是在给你让路。”
她的声音幽幽的冷冷的,足能让闻者背上一阵阵发凉:
“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事事衬心如意了不是吗?
“我若活着,你会放过我吗?秦芳薇的冤案,你会就这样算了吗?
“不,你宁可的打我脸,也不可能不给她平反。
“邓溯,你对她的那份心,早就抹杀了我们的母子情份。
“如此情况,你觉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充满嘲意的冷笑在病房里荡漾着,显得是那样的尖锐难听,而那干哑的声线里更是透露出了早已心死的悲哀:
“嫁个男人男人不把你当回事;生个儿子儿子不把你当回事;经营了二十几年的事业,又被架空。你想想啊,我都快六十岁了,人生如此不尽如人意,倒不如死了痛快……展望未来,我还有什么好日子可盼?”
这些话与邓溯而言,就像是在狠狠的抽他耳光。
母与子闹到如此田地,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见到的事。
是的,母亲快到花甲之年,按理说,这个年纪,该是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现在呢,弄得家不成家,母不像母,子不像子,而像是天生的仇家,非得闹一个你死我伤才甘休。
何苦来哉啊!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她在折腾,如果不是她在百般为难,他们这份母子之情怎么可能会演变成这样?
一阵沉默,因为他无言以对,心头却有一个想法突然跳了出来,且那想法越来越强烈,汹涌澎湃的逼迫着他。
他按捺着想了想后,终很富有技巧的道了出来:
“妈,你吃安眠药是不是已经料想到再不能阻止我了,所以才采取了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想再次阻拦我和她在一起。
“因为薇薇根本就不是邓家的女儿,秦老师是死了没错,但他有预知之名,留下来的遗书把什么都说了。如今,你的那些谎言,现在已经不攻自破……
“你是因为这个才想以死来逼迫我的是不是?你这是死也要拆散我们对不对?”
DNA鉴定还没出来,他这么说,只是故意诓她。
邓冶说的没错,如果他和秦芳薇是亲兄妹,母亲的反应肯定还要强烈,这里头必另有文章。他想着直接问没什么用,那就用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来骗她说真话。
张爱旖的神情动了动,秦牧留下遗书这个事,她听说了,在今早从别墅逃脱出来之后,她打电话走了一些关系,了解了一下这个案子的进程。在得知有遗书后,她那原本就消极阴晦的心理就被触发了,自杀的念头愈演愈烈,最终还是走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