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着?」阿拓吓了一跳。
「睡了又醒,睡不着啦?」我伸了个懒腰。
「不晓得要不要接电话,我来这里从没听过电话响。」阿拓迟疑不决。
「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事?反正接个电话暴哥也不会怪你吧。」我说,阿拓点头称是,拿起话筒。
「喂?这里是暴哥家。」阿拓对着话筒说。
「阿拓!你手机关了就知道你在我那里!干他妈的快闪!」暴哥的声音近乎咆哮,连我也听到了。
「快闪?」阿拓感觉到不大对劲。
「有仇家不知道哪来我家的地址,你快点闪人!」暴哥的声音又急又怒。
「不会吧?」我跳了起来,跑到门边打开一条缝。
几个恶汉拿着长条报纸捆成的铁棒跟刀子在巷子里大步走着。
铁棒刻意刮着窄小的墙壁,发出摄人的铿铿金属声,暴风雨的前奏。
「来不及了,阿拓我们快打电话报警!」我说,将门上锁又上锁。
「走不掉了,你快帮我们报警,他们已经在楼下,②
平常不苟言笑的他脸上挂着难得的恶作剧微笑,慢慢走了过来,刚刚四个凶狠大汉两两成行,笑容可掬地迎接他们的大哥大。
阿拓紧握的手突然松脱。
下一秒,就看见阿拓一个箭步,将拳头用力砸在暴哥的脸上。
「大哥!」四个作戏的恶汉惊叫,却不敢插手。
暴哥再怎么硬汉,阿拓这青天霹雳的一拳仍差点将他打趴,一手及时扶着墙壁才没有倒下。
我尴尬地看着阿拓,愤怒、害怕、不谅解,全都写在他的脸上,还有刚刚那记野兽般的拳头里。
暴哥流着鼻血,站直了身子。他注意到阿拓紧握刀子的右手臂上,青筋盘绕。
「对不起。」暴哥冷冷地说,摸摸差点歪掉的鼻子。
四个手下知趣地鱼贯走出东西被踢得乱七八糟的房间,下楼。
阿拓看着我,我摇摇手说没关系,我知道暴哥只是好意,没事没事。
「真的不要紧啦,而且还有点好玩。」我笑着安抚阿拓,阿拓这才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后来我们坐在沙发上,暴哥跟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十几分钟后才将阿拓的手指扳开,将刀子取下。可见阿拓事件时的冷静跟他的身体反应完全悖离,他已做好杀人的准备。
我竟有种内疚的感觉。
那晚阿拓跟暴哥两人都一言不发,整场戏的最重要观众,我,一会儿忙着从冰箱拿出冰块帮暴哥冷敷鼻子,一会儿搓揉阿拓几乎要抽筋的右手掌,还要负责说几个网络笑话缓和缓和僵住的气氛。
好不容易屏幕里沈闷冗长的教父演完,我跟阿拓才骑着我的野狼离去。
后来,阿拓到了遥远的非洲甘比亚后,偶而我还是会想起那晚的惊心动魄。
当时的剑拔弩张、肃杀威吓我已不复记忆。
但我的眼睛,始终无法从扳开阿拓颤唞手掌那瞬间,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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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跟暴哥毕竟都不是小气巴拉的人,开学后一个礼拜,阿拓说暴哥买了几片很热闹又爆笑的印度歌舞剧,于是我们又提了一袋鸡腿去光顾。
在五光十色、夸张到让人觉得恶心的片子外,暴哥除了在鼻子上贴了块金丝膏,没有多说什么,一贯内敛的冷酷,彷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倒是写了张卡片慰问他的鼻子,顺便感谢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开学后,原本应当万事发轫的时节,事事却是出奇的尘埃落定。
泽于考完了清大、交大、成大、中央的资工研究所后,他一下子轻松起来,因为如果考不上以上的学校,他决定听从他父亲的建议,先当兵后再出国念硕士,或许一举拿到博士学位再回来,也算塞翁失马。
总之对他来说,地狱般的考试已经结束,只等胜负分晓。
于是他又重出现在咖啡店里,与我在一杯又一杯的肯亚、一张又一张的纸条中继续默契。
「谢谢妳在社窝里陪我对抗穷极无聊的研所考试,也谢谢妳顾虑到我会变胖,义无反顾地帮我吃掉无数次半碗泡面。」然后画了一个晴天娃娃当做结尾。
这张纸条变成我的书签,让我每天笑得跟上面的晴天娃娃同样灿烂。
令我最高兴的,莫过于泽于没有再交新的女朋友。
或许只是暂时的终场休息了,或许是讨好别人讨好得倦了,或许只是还没等到 他将筹码再次堆上的那个人。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百佳说过,友谊才是爱情最坚实的土壤,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