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人就扑了进来,掐住我的脖子,我快要断气的时候突然想到身上还有一把父皇赏赐的长匕首。然后我就第一次杀了人。”尤倾轻轻叹口气,语气平静,继而轻声说:“我把那人拖下车,找了一处地把拓儿葬了。那时候我终于想好好练习武功,去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变得强大才不会被伤害。”
尤韶愣住了,望向这个同日出生的弟弟。他突然觉得他应该是哥哥,而自己才是那个天真的弟弟。
他不愿让自己触碰人世肮脏,告诉自己拓儿是被他勒死的。那段时间尤倾夜里总是做噩梦,然后醒来,惊醒了身旁的他。他还记得尤倾惨白着一张小脸,冷汗津津。他迷糊着问怎么了,尤倾会默默看他一眼重新躺下。
小小年纪的尤倾早就学会了照顾他,他一直把尤倾当一个顽劣的小孩儿,却没想到自己时刻在被他保护并珍惜着。
尤倾望着若有所思的尤韶,轻笑着开口:“皇兄,其实我一直想保护你。可是却都在给你添麻烦,所以我干脆不说话,看着你平安就好。”他的笑容有点无奈和歉意。
尤韶刮刮他的鼻子:“我要守护的一直也是倾啊。”
以前也好,以后也罢,你平安了,我便无求。
尤倾很开心地笑了,笑得凤眼微眯上挑,露出小小的虎齿,那是很少的灿烂笑颜,邪气的面容似乎染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年轻而略显稚气。
尤韶也笑,淡淡注视高自己半个头的尤倾。白雪落在两人发上肩上,颇有白头的韵味。
尤倾扯扯裘衣,冷风冻得他缩了缩脖子。尤韶轻轻拉过他,拍拍他头上的落雪。然后拉着他走向马车。
尤倾乖乖跟着不说话,刚走几步突然停下。凤眼微眯,转头厉声喝问道:“谁?!”然后起身踮脚跃进一边的草丛里。
尤韶一惊,手里突然落空,转头发现尤倾早就不见了。身后茫茫的夜色只剩不远处年琦屋内的灯光。白雪依旧孤零零地飘落,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渲染成白色。尤韶突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就像小时候顽皮的尤倾将他一人落在池塘边一样。
“倾……”明明是呼唤可声音却不大。这是第几次他把自己一个人撂下了?
不知道了……
寒冷刺骨,每次只要在原地等侯他定会回来,这次也不例外。
不多时,远处的草丛耸动起来,一个人影从里面闪出来。尤韶迎上去,果然是他。他满脸污垢,睫毛上还沾上了几滴水露,头发散乱下几缕垂在额前。灰色的裘衣更是蹭得狼狈不堪。他手里小心翼翼托着个东西,尤韶凑过去一看,发现是只出生刚不久巴掌大的小兔子。
尤韶看了看颤抖的兔子,继而戏谑道:“尤小倾是去掏了兔子洞么?”
尤韶看尤倾撇他一眼,一脸“皇兄你是傻子么”的表情,阴森森地开口:“刚刚追进草丛的时候发现了一只狐狸。正在追一只兔子。狐狸看到我就不敢继续追了,那老兔子快死了,一瘸一拐走到一个洞前,拨了两下土就断气了。我走过去把土拨开,就发现了这只兔子。怕是其他小兔子都被那狐狸吃了……”
“狐狸不是要冬眠了么?”真是奇了怪了,难道那狐狸跟尤倾一样耐寒?
“它可能没备好食物过冬。”尤倾盯着小兔子认真地说。
“……”尤韶无奈地看了看尤倾,又问:“那只死兔呢?你丢给狐狸了?”
尤倾一愣,随即把小兔子粗暴地塞给尤韶,把胳膊下夹着的死兔子拎出来:“在这呢,相比野生的兔子肉会更好吃。”
尤韶大惊,瞪大眼看着死兔子,就差没吓得跳开,他根本没注意到尤倾胳膊下还夹着个死兔子!
那兔子血红的眼睛瞪得死大,和尤韶大眼瞪小眼。尤韶退后一步,惊恐地说:“倾……倾我们不能吃它,快把它埋了吧……”
“很美味的,皇兄你可别后悔。”尤倾表情淡淡地挑眉。
尤韶看着眼前眼角轻轻上挑的人,觉得这才是一个成精的大狐狸。“你不埋我来埋。”
尤倾无奈地说:“难不成皇兄要用手刨个坑出来。”
“……”尤韶顿时噎住,尤倾兴致勃勃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片刻,尤韶摆摆手:“罢了,你要吃就吃吧。吃出毛病来我不帮你请大夫。”
尤倾坏笑着勾起唇角,满意地拎着兔子两耳朵往回走。神情像极了一只得意的狐狸。
尤韶追上来喊道:“那这小兔子怎么办!”
“吃了。”
“……不行,它还是活的。你捉的你得养。”
“……”“我会在桌上好好照顾它。”
“……还是我来养吧”
尤倾的嘴角越扬越高,这个结果真是极好的。
尤韶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奸商嘴脸,温柔地拨拨兔子的耳朵,慢腾腾地跟着尤倾走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