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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白东川和白兔戴着冷凝霜将将巴巴缝出来的口罩,一前一后,步履疲惫地归来。
她赶忙迎上去,隔着手套接过药箱,打发他爷俩去换衣服,全面消毒,自己在院里跟有洁癖似的,一遍又一遍用沸水清洗药箱。
没办法,草药水有限,她不能浪费。★★
等那两个人出来,天色已擦黑,冷凝霜隐隐觉得白东川今日的面色极为沉重,欲言又止。
“叔,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白东川鼻子里长长地出了股气,坐在竹凳上,沉默了好半晌,低着头,凝重地道:
“阿一那小子、那小子……今儿下午没挺住,已经……你嫂子也被传染了,烧得很厉害……”
冷凝霜只听了前半句,心脏剧烈紧缩,在大脑还没缓过神来时,眼圈竟已红了。她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面憋得难受,按压了好半天,才勉强喘出一口气。别过头去,喉咙像被硬块塞住了似的,卡得想吐。
白兔安慰地轻拍她的背,一瞬间,冷凝霜的眼眶潮湿,差点满溢出来。她刚来时并不喜欢那孩子,只觉得他淘气又烦人。可他还那么小,前几天还好好的,还走在她身旁仰着脸,用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她,对她说“姑姑,等我长大了,让你过好日子”。
可是一眨眼……
她第一次觉得气愤,王大河为什么要从镇上回来!
她的脑袋晕乎乎的,像一团浆糊……
今夜是昏暗的,伸手不见掌,漆黑一团糟。
冷凝霜呆呆地坐在窗下,将自己完全浸淫在黑暗里,手握着已经被装入匣子里的山参,发呆。门被轻轻叩响,吱嘎一声,白兔端着油灯推门进来,皱了皱眉:
“怎么不点灯?”将油灯放在桌上。
她被突然出现的火光晃了一下,眼睛发酸,仰起头,想让涌上来的潮湿退下去。白兔坐在她身旁,谛视了她一阵,生怕惊扰了她似的轻声道:
“这儿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
冷凝霜避开他的目光,没言语。她的心微乱,有对已发生事实的不舒服,也有对未知前途的焦躁。
他垂下眼眸,望着她搁在桌上的手,有些干裂,却天然白皙。他抿了抿唇,忽然伸手覆上去,还没开口说话,她却触电似迅速一缩,也不看他,然后,就那么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在膝盖上。
这代表排斥,还是毫不歉疚的排斥,他心底微苦,沉默了一阵:
“别太难过了,阿一是在他娘怀里走的,之前一直高烧昏迷,并没有太痛。白郎中虽然医术高明,但他自己也说,没有特效药方,他也不知道能医好多少人,再呆下去迟早被传染。如今富贵村死的死,走的走,已经没多少人了,白郎中希望我们也尽快离开。”
冷凝霜默默无言,两人静了一阵,白兔故作轻松地笑:
“两个人走总比一个人走来得安全,下了山后你就知道,跟我一起走最方便。外面全是坏人,姑娘家一个人会被欺负的。”
冷凝霜还是不说话。
白兔碰了一鼻子灰,停了停,讪讪起身,侧对着她望向窗外,笑嘻嘻道:“好吧,你若是觉得我不成,那等下了山你就给我当妹子,我给你找个好婆家。”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不知为何,听在冷凝霜耳朵里,让她的心越发焦躁。她终于有反应了,抬起眼皮夹了他一眼,生硬地道:
“我想睡了。”
白兔手足无措,讪讪一笑:“好,那我出去了。”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带上门。
冷凝霜呆坐了一会儿,双手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