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竟是慢慢地变得麻木。
是被长久的剧痛所折磨,才导致的麻木啊。
他藏身于人群中,又看到了之前被抓走的同伴们被拖到此前人来人往的集市。
将木柴与人类的血肉全部吞噬的火焰,就那般炽烈地烙印在他睁到最大的瞳孔里,疼痛,痛到难以忍受。
也就是在这一刻——
天草终于明白了,埃利克那日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么多。
都被埃利克想到了。
不管是他的天真,还是……
总而言之,失魂落魄地离开火刑现场后,天草开始逃亡。
“神使”的名声传得比他想象的还要远,这就导致了,他被追捕了。
因为毫无经验,更不了解当地的环境,天草逃得相当辛苦。
他想尽办法藏过去了前两天,到了第三天黄昏之时,终于藏不下去。得到报信的官兵包围了上来,堵住了天草匆忙藏入的暗巷的入口。
没有出口。
两边、身后高耸的墙壁将无比幽暗的阴影投落下来,将气喘吁吁的他罩在了里面。
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吗?
腿脚已经沉重得无法挪动,少年死死地按住胸口,任由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擦过干涸的嘴唇。
这个时候,正应该祈祷。因为神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他的子民,每一个信徒都这般相信。
可是,不知怎么……
从陷入绝境,心中一片空白的少年的口中脱出的,竟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埃……”
还能见到吗?
不甘心啊。
不是因为他的生命或许就要到此为止,而是,无法在醒悟过来之后,感谢“他”那时多么真心的提醒。
“埃……利克……”
“埃利——”
“唔?我没听错么。”
突然之间,一个本以为不会出现的嗓音,竟宛如天降一般来到了被黑暗拖住脚步的少年的身边。
天草半垂的双眼猛地睁开,低下的头也一下子抬起。
终于,他听见了。
“这个时候叫的居然不是你的神.的名字,是在叫我?”
声音似笑非笑,好像是在调侃他。
终于,他看见了。
埃利克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前方本是黯淡的,即使是夕阳的余韵也无法探入。可埃利克的脚步踏入这里时,就将明亮的,足以驱散所有黑暗的光辉带到了这里。
不需要那一轮即将熄灭的太阳了。
愿意为他来到如此晦暗之地的他,就足够耀眼。
“还真是狼狈啊,看来你这几天,日子过得很糟糕呢。”
即使再累,突然松口气后带来的更深的疲倦几乎要将他淹没,天草也不想合眼。
他望着他走了过来,审视着脱力一般慢慢坐到肮脏的泥地上去的自己。兴致盎然地打量了一阵,终是抬起了手。
相当随意地,用手指抹掉了少年脸上的血迹和污泥。埃利克的嘴角似是翘起,把他映在里面的金眸内,浮现的反而是与话音不符的无奈的柔和。
“果然得到教训了吧,傻小子。”
“不管你的觉悟有多高,怀揣着多么伟大的理想……嗯,给我有自知之明一点!你啊,只是一个需要努力才能前进的普通人而已。”
“……啊。”
瘫坐在地上的天草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时,却是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埃利克呢?”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问:“那么,埃利克是什么样的人?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吗?”
“怎么可能。”
对方用“你在开玩笑吗”的奇异目光扫了他一眼,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当然跟你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