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熟悉的公寓里。
她无比自责:“领养的那只流浪猫我已经又给抱回去了,让他们以后给它找新的主人。对不起,我应该先和你商量的。”
“不要道歉,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蔺时年轻轻摩挲她的脸,“反而是我要道歉,因为我,你没能养成那只猫。”
“算了,”她叹气,“其实我本来就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它,反反复复犹豫不决。现在有了个比较坚定的理由,我可能不用再摇摆纠结了。”
说罢,她问:“对了,你除了不吃肉、对猫毛过敏,还有其他什么避讳?你还是一次性和我交待了吧,省得往后又不小心出状况。”
“没有了。”蔺时年看着她揪起的眉毛,笑问,“是不是觉得我有点麻烦?”
她表情一黯,淡淡自嘲:“我才是个大麻烦……”
“别胡思乱想。”蔺时年手指轻钳她的下巴。
她没说话。
蔺时年搂她入怀里。
她喜欢他的怀抱,也喜欢听他的心跳,和他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一样,安定又可靠。
她反手圈住他的腰,闭上眼,脸贴近他的皮肤。
全是药味。
“喜欢养猫?”蔺时年宽厚的手掌在她的后背抚着。
“也不是。就是感觉,一个家里,好像就应该再养几只小的,才完满。”
蔺时年似乎很喜欢她这个回答,语音间蕴上淡淡笑意:“以后家里会有小的。几只都有。”
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数秒后明白他的意思,唇边跟着有弧度。
但很快又消失,神情变得有点紧张:“我这病不会遗传吧?”
“当然不会。”
她放下心,有点笑自己如今草木皆兵。
“要不养家禽吧。”她忽然想到,“小时候我经常跟着我妈去乡村野岭,她创作的时候需要安静,我自己去找乐子,最喜欢去看别人家里的母鸡带着小鸡觅食,猪圈里小猪哼唧唧。每天早上定点,就有老乃乃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引导鸭子去附近的池塘洗澡,混杂在别人家的鹅里头。村子里的土路,总是遍布牛粪,一不小心就会踩到。”
“……”
她絮絮叨叨将村子里的动物种类全列举一遍。
“或许可以考虑开个动物园。”蔺时年低低地笑,“你那个时候跟当地人练阿拉伯语,还看中了人家的羊驼。”
经他提醒,她从他怀里坐直身体:“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把他换掉(第096章)?他教得不是挺好的?”
蔺时年眼里倒映着她的困惑,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低垂下头,衔住:“那就不用明白了……”
她却笑着躲开:“‘长腿叔叔’当时是误以为我在说那个小老师可爱?”
她哪儿有那么迟钝?即便以前想不通,如今两人已在一起,她再回首,也就完全了然。
蔺时年也不窘,轻而易举捞她回他怀里,续上先前的话题:“那要养羊驼吗?”
“羊驼不是家禽。”她提醒。
“养在家里,那就是家禽了。”
她考虑一秒,觉得有那么点儿意思,很快又摇头:“还是不要了。就简单的鸡、鸭、鹅,够了。到时候住得远一点,院子可以大一点。”
她构画得特别细致:“鸡一定要有一只老母鸡,可以下蛋;鸭子不要白毛鸭,要水鸭;‘白毛浮绿水’要留给鹅,这样鸭子和鹅一起下池塘,我不会分辨不出来~再倒腾一块地出来,可以自己种菜~我做饭,你就得负责洗碗。”
“你觉得怎样?”她最后问蔺时年的意见。
蔺时年凝于她脸上的目光很深刻也很认真。
“怎么了?”她困惑。
蔺时年轻握她的细腕:“你确定你到时候不会闷?”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的想法和她的年龄可能确实有点违和。他多半认为她更喜欢大都市,喜欢霓虹灯彩。而她眼下所描述得,更像年纪再大些,甚至是退休后的清闲自在生活。
“受我爸妈以前的影响吧……”她呢喃,眼神有一瞬放空,不过很快便凝回焦聚,没让自己沉陷在回忆中,爬起来,问蔺时年,“晚上想吃什么?”
“你要把我的嘴养叼了。”蔺时年从身后抱住她。
她笑,蹭蹭蔺时年的下巴:“蔺迦漢,我变成其他人格的时候做的事情,你都会一五一十告诉我的吧?”
“不是都和你说了?”
“嗯……我就是想再问问……”她有点泄气,“你和她们相处的时候,不会也喜欢上她们吧……”
蔺时年转过她的身体:“你又胡思乱想了。”
他们的鼻息近在迟尺,随后自然而然紧密贴在一起。
墙角灯盏的暖光将两人交缠起伏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
“蔺迦漢。”
“嗯……?”
“我……明天想去看我妈妈。”
…………
沈烨特别邦方颂祺盯着表,预留出给她吃午饭的时间。而且本来也不能让她睡太久,否则起来反而不精神。
他处理了几件《Taste》那边的事情,瞅着时候差不多,走到沙发前去喊她起来。
她睡得很香,俨然因为被他吵到而不满,拧了眉侧翻身背对他继续睡。
沈烨耐性地坐下来,轻轻拍她的肩:“真的该起来了。”
方颂祺拍开他的手:“蔺迦漢你弄疼我了……”
沈烨怔然,想再唤她的话卡蓦地在喉咙间。
他僵坐着,静静注视她,好一会儿,他做了两三个深呼吸,轻晃的思绪平定下来,才重新出声:“小方,起来吧,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小方?”
他轻轻摇晃她的双肩。
方颂祺在他的叫唤中撑开眼皮,看到他的第一瞬间是懵的,感觉自己还没从梦境里彻底出来。
沈烨清楚地察觉她眼神的不对劲,结合她方才无意识间叫了蔺时年的名字,猜到:“又做梦了……?”
方颂祺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坐起来,点点头:“嗯……是又做了一点……”
“和姑父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问完方颂祺亦自行悟出,“我又没有还是怎么的?”
“你叫了姑父的名字。”
方颂祺:“……”草……
“头很痛?”沈烨转开话题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还行。”方颂祺嘶声,她其实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太阳穴疼还是头疼,就着他的手里的杯子呡两口。
“药带了吧?在你包里?我去报社邦你拿。”
“不用。”方颂祺拉住他,“我马上就下去了,别麻烦,下去再吃也来得及。没有特别疼。”
这就像是午觉睡觉太久的后果,她深深怀疑:“我该不会睡掉一个下午吧?”
说话间,她去捉沈烨的手腕看表,确认她其实睡不到一个小时,长舒一口气。
真踏马,刚睁眼的时候她简直不知今夕何夕,差点要“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三连问了。
“难受吗?”沈烨关心,建议道,“要不下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