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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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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那位传说里的七皇叔更加感到好奇。

不止他的父亲,他知道的其余那些皇叔们,在皇爷爷面前也无不毕恭毕敬,无论皇爷爷说什么,无人敢反驳一句。

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七皇叔,才敢公然在朝堂上和皇爷爷作对。

他一直希望能见到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当他看到那柄他从前曾用过的弓,心里便念念不忘,方才一时得意忘形,脱口就问了出来。

……

御书房里气氛原本非常轻松,忽然就静默了下来。

东祺说完话,见皇爷爷的神色仿佛有些变了,不再是方才慈蔼的样子,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的那位七皇叔,在宫里是个不能提的禁忌。

他顿时不安起来,悄悄看了一眼皇爷爷,嗫嚅着道:“皇爷爷……我是不是说错了话……我还是不要这个赏了……”

皇帝仿佛回了过神,微微笑了笑,道:“东祺要是想要,皇爷爷明儿就跟你樊师傅说一声。”

东祺大喜,急忙大声地道谢。

皇帝含笑,摸了摸东祺的头。

……

皇太孙用完了点心,皇帝命人送他回去,让双鱼再留下。

东祺跨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双鱼。

皇太孙走了后,皇帝心情仿佛还很不错,命人铺开棋盘和双鱼下棋。

双鱼自然奉陪到底。

“沈家丫头,皇太孙是有些小聪明,心思却不肯放在读书上。方才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这么快就背完了书?”

皇帝一边落着子,一边闲聊般地问。

六福跟了双鱼这么久,也是才知道她读书竟然过目不忘,便把经过讲了一遍。皇帝讶然,扭头和边上的徐令道:“原来如此!朕起先还奇怪呢!想不到这丫头还有这样的过人之处!东祺是被这丫头给镇住了。就让东祺拜她为女先生吧!”

徐令笑道:“皇上您看行,就行。”

双鱼急忙推辞。皇帝摇头,微笑道:“就这么着吧。这宫里能找出镇的住东祺的,没几个。难得你治得住他,这一个女先生的称呼,有什么当不起的。”

望着面前这样一个和自己说说笑笑、神情愉快的皇帝,双鱼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位正和她下着棋,说着话的,不是天下的皇帝,而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慈和长者。

这与那个当初自己初次觐见时阴沉刻薄的皇帝,还是同一个人吗?

这样的一个老人,又怎么可能会在十年之前,冷血地令自己父亲在战死之后还背上一个个不赦的罪名?

不管表面如何平静顺服,在心底里,双鱼对这个皇帝其实一直是怀了怨恨的。

说不恨,怎么可能?

但这一刻,她竟忽然感到有些恍惚。甚至为自己产生方才那样的念头而感到不可思议。

就如同……

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一样!

她厌恶自己方才的那种错觉。

……

“沈家丫头!你要输了!”

才下到七十多目,皇帝忽然一手落子,重重的“啪”一声,将双鱼从恍惚里惊醒了过来。

看了眼棋局,自己确实是输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哈哈——”

皇帝放声大笑,一瞬间,竟然仿佛像个小孩那样,眼睛里露出得意的光芒。

双鱼苦笑了下:“皇上您赢了。”

皇帝哈哈笑完,摇头道:“你是走了心思吧?否则怎么这么快就败了?”

双鱼道:“未曾。应是皇上棋力大增了。”

皇帝复又哈哈笑起来:“刚才那盘不算,再来一盘。这回你再走心,朕可要不高兴了。”

徐令难得见皇帝如此高兴,心里也是欢喜。只是确实不早了,再杀下去恐怕精力不济,便□□去劝了一句:“这丫头看着有些倦了。时辰也不早。皇上不如歇了,下回再下吧?”

皇帝问了声时辰,放下了棋子,道:“也好。那就下回吧——”说着站了起来,才走了一步路,身体忽然微微一晃,双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咕咚一下,一头栽到了地上。

双鱼大惊失色,一旁的徐令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慢慢皇帝转了过来,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竟然晕厥了过去。

“传太医!”

徐令朝外厉声吼道。

……

太医很快赶到。皇帝已经被移抬到了榻上。扎了几针后,皇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仁起先是没有光芒的,就像死鱼的眼睛。慢慢地才凝聚回了神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喃喃地道:“朕方才是怎么了?”

双鱼一直屏着呼吸,心跳的快要蹦出喉咙。直到见皇帝睁开了眼睛,说出了一句清楚的话,这才终于呼出一口气。额头,背后,竟都已经汗涔涔的了。

皇帝说手脚有些发麻。太医继续诊治,半晌,皇帝的脸色终于有些恢复了过来,被徐令和六福搀扶着,下地试着慢慢走了几步,然后躺了回去。

“皇上,要传贵妃来吗?”

徐令小声问道。

皇帝摆了摆手,仿佛感到十分疲累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开了药后,神色凝重地将徐令叫到外面,说往后务必要令皇帝保持和畅心情,慢慢调养,至于大动肝火,则是大忌,否则只怕病情难以控制。

徐令暗暗叹了一口气。

……

双鱼一直留在皇帝身边服侍用药。深夜了才回去。

双鱼走了后,皇帝慢慢地睁开眼睛,仿佛在问徐令,又似在自言自语:“朕的旨意,应该早就到那边了吧?他怎么还没回来?”

“……徐令,你说,朕用这个法子,他真的会回吗?”

徐令躬身过去,低声道:“皇上,七殿下既然肯为她的事给您来了信,想必心里是有这丫头的。再不济,就算对这丫头没什么,看在沈将军的份上,您传了这样的旨意过去,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但愿吧……”

皇帝目光投到身畔的一盏昏阒烛火上,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