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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女子扶疏(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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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十八黑甲精骑一直追寻无情的踪迹,赵慕还派出数十人追杀无情,可以想象,三方夹击下的无情,过的是什么样的凶险日子。我担心无情的安危,担心他能否摆脱重重追击……

有两三次,我随意地提起天剑,问他天剑是否已有下落,他不是摇头叹气就是面色不悦。我再问是否追寻到无情的行踪,他道:无情好像在世间消失了,再多的密探也追查不到他的行踪。

于是,我终于放下心来。

离开洛邑,赵慕没有立刻回邯郸的打算,虽是朝着邯郸的方向前行,每抵达一座城邑却都要停留三四日,带着皓儿和我领略各地风光,悠闲得很。

自从他对我吐露真情后,我才明白,他对皓儿好是爱屋及乌,不过也确实喜欢皓儿,将他当做儿子看待。这半月来,他待我极好,温柔呵护,体贴有加,可以说是多数女子心目中的好夫君。

然而,国仇家恨,我真的无法忘记,虽然过了十三年,那些悲痛,那些仇恨,已经淡化了很多,可是我无法潇洒地抛掉这沉重的包袱。总有一个声音时不时地警醒我:他是赵人,更是未来的赵王,他是你的仇人,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更不能对他动心动情,你应该向他讨回血海深仇,你要复仇!

当年,灭卫国的是赵显和赵王,赵慕正在北境抵御匈奴,尚未扬名立万,正因如此,我意识到自己动情的时候,才没有遏止自己。如今,虽然我选择了他,却无法心安理得。

在我开心的时候,会突然想起家国仇恨;每夜入睡前,父王慈祥的笑脸盘旋在脑海中;每当我与他柔情蜜意的时候,二哥的遗言便会缭绕在心头。

仇恨啃噬着我的心,他们的眼神就像马鞭鞭笞、折磨我,让我不得安宁。

我想果断地作出抉择,可总是优柔寡断,既舍不得离开赵慕,又无法抛却家国压在我身上的使命——复仇。

我只是一介女流,在这乱世的夹缝里挣扎,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对我来说,复仇,谈何容易!复仇的使命,必须以身完成,以此生此世为限,我不能有儿女私情,不能任性自私,要以复仇为重、为首要,因此,我放弃了个人幸福,前往秦国,以图控制秦王,蛊惑秦王出兵灭赵。

可是,十二年前,我的筹谋刚刚开始进行,便被秦王送到吴国为质,从此,我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我只能认命,说服自己接受上苍可恶的安排,我相信,上苍会在多年以后再给我另一个安排。

事到如今,我终于承认,上苍的安排真的很可笑,出人意料。

我竟然与赵慕相恋,竟然为了他几乎忘记国恨家仇,竟然左右为难、摇摆不定。

我该如何抉择?

我是不是该死?

半月来,这些念头总是纠缠着我,逼迫我尽快作出抉择。

这个抉择,真的太难了。

我宁愿得过且过,过一日算一日,这样,我便不会离开赵慕。

或许,总有一日,上苍会有另一个安排,会让我心甘情愿地、果断地作出抉择。

这么想着,我便不再纠缠于这些没有结论的事情,尽兴游乐。

又过了四五日,赵王派人传达口谕,命赵慕立即回邯郸。

赵慕问那宫人究竟何事,宫人不知,只说应该是要紧的事。

我暗自揣测,莫非北境有变?匈奴又南下掳掠作乱?而赵慕也猜不出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事,便命千夙、墨痕和高挚三人收拾行装。

数日后,我们回到邯郸,赵慕匆匆进宫觐见赵王。

皓儿恢复男装,我恢复女装,在公子府等候消息。千夙待我们极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再将我们当做是客,而像是半个主人似的。三人中,千夙最是机灵,相较墨痕和高挚,千夙较为瘦小,也生得俊俏一些,难得的是,他的心思颇为细腻,倒不像男子的脾性。

午后,赵慕才回府,却没有来找皓儿与我,而是直接进了议事房。半个时辰后,几位谋士样子的人走进议事房,应该是与赵慕商讨要事。

照此看来,必定是棘手之事。

皓儿外出一趟,大有长进,见识增长不少,尤其是心性与胆量,稳重了,胆大了,不再像以往那么调皮、胆小。今日不见他的赵叔叔,他总问我赵叔叔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过来,我劝了好久,他才撅着嘴自个儿看书简去了。

落日下沉,整个公子府被晚霞照得流光溢彩。

一群人从议事房出来,片刻,赵慕才走出来,面色惨淡,眉头微蹙。

在我面前,那些忧愁却消失不见,他与皓儿打闹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用过晚食,他让我早点儿就寝,再寒暄两句便回房歇息。

我心中更是不安,不祥之感更加强烈。

我让侍女请千夙来此一趟,问他朝上是否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起初,千夙说不知道,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且再三请求,他才心软地告诉我。

朝上真的发生了大事,而且是关于我的大事。

秦王遣使来赵,答谢赵王照顾寐姬和秦王子嬴皓多有时日,更重要的目的是迎接寐姬母子俩回国。

我大惊失色,秦王如何知晓我和皓儿的行踪?是谁泄露的?是楚翼吗?还是嬴蛟也查知我真正的身份?怪不得赵慕一回来就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严肃得骇人。

现下最重要的是赵慕怎么想,打算如何处置,将我送回秦国吗?还是另作安排?

我不敢想,却忍不住去想,辗转反侧中,天亮了。

我起身梳洗,之后来到庭苑,没想到他也早早起身,想来也是一夜无眠。

赵慕背对着我,负手伫立,仰望朗朗天宇,玄色衣袂在晨风中飘拂。朝霞铺锦,阳光笼了他一身,使得他的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

赵公子慕,必将有如日中天的一日,现在却遇上此生最大的难题与挑战。

他感觉到身后有人,蓦然回首,他深情的目光迤逦而来,任秋光澹澹,任流年飞逝,任斗转星移,始终不离不弃。

我静静而立,不敢出声打破这样的宁静与刻骨铭心。

良久,赵慕平和道:“寐兮,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再次离开我。”

心中暖暖的,我静静道:“我信你。”

他缓步走过来,“今日,秦使要在金殿上见你。”

“秦使确定公子府的我就是秦王的寐姬吗?”我故意这么问。

“既然秦王遣使来赵接你回秦,便确定你就是寐姬。”他莫名地瞧着我。

“先前秦王以为我和皓儿在回秦途中不幸遇害,如今听闻我和皓儿尚在人世,便遣使来接,但是时隔十二年,秦使也不一定认得我。”我弯唇微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弦外之音。

赵慕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他拉过我的手,“你的聪明机智,不让须眉。”

这日,用过早食,装扮一番,我随着赵慕进宫。

十二年前,赵显安排我进宫为秦使献舞,那是我第一次走进赵王宫,也是赵慕与我的情缘的开始。悠悠十二载,弹指逝去,我再次进宫,让秦使亲眼目睹我的真面目。

赵王宫并没有什么变化,城门巍峨,城墙高耸,连阙雄浑,楼台精致,气象万千。

我跟在赵慕身后,一路行来,恍然如梦。

金殿就在眼前,他蓦然转身望着我,俊眸一眨,轻笑如云。

踏入金殿,在贵族、公卿和大夫的注目下,在秦使如炬的目光下,我徐徐上前,叩首跪拜。

赵王请我起身,示意我不必多礼。

我退在一侧,站在赵慕下边,抬起头,坦然迎接众人的观礼。

目光接触到一人的面孔时,浑身一震,心神微乱……原来,秦使是他,公孙玄。

公孙玄,身穿秦国朝服,褐红长袍,束发简冠。十二年未见,他年已四旬,不再是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男子,额头与眼角皆有细纹,上唇短须黑黑的,只是面色仍然泛白,目光仍是温和中潜藏锋芒。

只是片刻,我便稳定心神,迎上公孙玄审视的目光,心中却仍然有点儿忐忑。若是别人,我有十分把握可以瞒天过海,公孙玄,我却只有一半的把握。

公孙玄,秦国重臣,目光精准,巧舌如簧,其心思深不可测。

众臣的目光齐聚在我脸上,都想一睹寐姬的风采。

可惜,我以双层纯黑锦帛遮面,有意制造神秘之感。

坐在王座上的赵王见我如此上殿,自也惊讶,“慕儿,为何寐姬以丝帛遮面?”

赵慕郑重道:“父王,这位姑娘名为扶疏,并非公孙大人所说的寐姬。”

赵王大为惊奇,“哦?这位姑娘究竟是何人?快让公孙大人瞧瞧。”

我伸手取下纯黑锦帛,在锦帛垂落的一刹那,众人的目光由期待变成震惊,再转变成大失所望。只是片刻工夫,众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对我的容貌评头论足。

赵王之容与赵慕自有几分相似之处,却无赵慕的俊逸天成,一双眼睛也无赵慕的犀利与深沉。赵王俊美有余,霸气不足,优柔过多,威严不具,怪不得身为国君,却处处掣肘于赵显。若非爱子赵慕以军功、兵权相抗衡,只怕赵显早已取而代之。

眼见众臣颇多议论,赵王轻咳一声,制止群臣的失礼。

而公孙玄,在见到我容貌的那一瞬间,眉间蹙起,神色凝重。

赵慕也时刻关注着公孙玄的神色变化,对父王和公孙玄解释道:“父王,扶疏七岁时,家中起火,不幸被大火烧伤,左脸便留下伤疤。”

进宫前,赵慕找来大夫,在我的左脸颊涂抹了浅红的膏状物,形似被火灼烧留下的疤痕。如此一来,我容貌大毁,不再是姿容明艳的寐姬。

“原来如此。”赵王恍然大悟,“公孙大人可看清楚了,扶疏可是秦王寐姬?”

“王上,下臣能否靠近一些瞧瞧扶疏姑娘?”公孙玄向赵王请求。

赵王自然应允,公孙玄站定在我面前,含笑的目光直逼我的眼。

这一瞬间,四目相对,光华略转,以心交流。

那懵懂韶华,那俊颜如玉,那故国绮梦,那并非天作之合的姻缘,那婉言拜谢的孤高,那决绝而去的背影,在静静的对视中浮现,在他的眼中,也在我的眼中,缭绕,慢慢成霜,慢慢飘散。

我垂首道:“扶疏见过公孙大人。”

目视片刻,公孙玄退回原先的位置,“禀王上,寐姬的左脸颊并无伤疤,的确与扶疏姑娘的容貌相差甚远,不过扶疏姑娘与寐姬的眉眼颇为相似,或者可以这么说,如出一辙。”

闻言,赵慕眸光一冷,却也不动声色。

我保持淡定,且看公孙玄还要说什么。

赵王不解地问:“公孙大人此言何意?”

公孙玄含笑道:“下臣之意便是,虽然扶疏姑娘容貌有毁,不过与寐姬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倘若王上不信,下臣这里有一方绘有寐姬音容笑貌的丝帛,王上可以一览。”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帛,赵王的随身侍从走下金阶从他手中接过丝帛呈献给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