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开门吧。”
一听是邹启善,陆芳卿放了小半儿的心。可那邹启善不知屋里是他,不然断不会去敲他的门。
芳卿像受惊的小鹿般,把门打开一缝儿。
姓邹的暗叹糟糕。
两个人却愣住了。
穿越时间,心中一直失落的一部分,经历多少挣扎与洗礼,在本以为错过的轨道里,终於意外的,得到了
回归。
良久。
郭季昶红了眼眶,颤唞的喊了一声:“……月亭!”
芳卿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梦里,这流离屈辱的三年好像都消失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当年他还叫做周
月亭的那个时候。
低眉,没忍住,顺著眼角漏下了两滴清泪。
倏也匆匆10
第十章 倏也匆匆
黑色的凯迪拉克停在身後,面前是腥潮的海风。周月亭安静的靠在郭季昶的大衣里,看著手下把一只箱子
向海里抬。
那日本军官的一身横肉已经沦为了一滩肉酱。只等著海水把它充作鱼食果腹。
脑子里空空的,不自觉就伸出手去要感受一下夜风,怎麽觉得这一切都不像真的。幸又亦或不幸呢?
周月亭觉得好累,他不想再想下去了。
“累了?回去休息吧!”
“恩。”
被季昶环著,紧了紧大衣的领口,又扎上条围巾。上海的冬天也冷得阴恻恻的。
月亭抬头,看见季昶的一缕乱发落下来,挡了英气的眉。欲伸手去拂妥它,却连手指都打不起精神。想勉
强为之,心里猛窜上一股酸辣滋味,竟颤颤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
季昶的语气透著关心,月亭却感觉冷静的吓人。
季昶如何待他呢?这三年,自己的身和心都已经伤痕累累了。本来以为坚定地感情,却失了那份激动和迫
切,何以为继?
时间让月亭看明白太多事情。哪怕不想明白,也不能抗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已经没有当年不谙世事
时那般洒脱。
周月亭因为激动而纠结著眉头,喉咙里堵著一口气,有上下不得的不痛快。眼眶却是干涩的。
“没事。”
放出点儿声,胸口还是挺著那口气。一点乱吧,那人是郭季昶啊,怎麽能让他干脆抉择?
扑在季昶身上,把鼻子凑在他大衣里用劲儿的嗅:快点儿,快点儿让我找回来我们相爱的感觉!
“我们回家!”
愚园路的老宅这两天正忙得不可开交。郭季昶仍然选了鸳鸯巷子十八号的那栋别墅做寓所。
月亭那日听著郭季昶滔滔不绝的安排,温柔笑了一下,但心里有那麽丁点儿不舒服,却也不想拂了他的苦
心。
鸳鸯巷子十八号,有他们最好的时候,也是他们噩梦的开始。这往後……
还没想罢,就盯到一个人。
这人一身记者装扮,戴一顶土黄色的鸭舌帽,眉眼在帽檐儿下压得低低的,却压不住那股子的狡猾。他倚
在院儿外街口的梧桐树上,也正直直的盯著周月亭这二楼的窗子。
梅禹?
周月亭心下一惊,论辈分,他应该叫他一声叔叔。但现下是什麽时候?各大报纸的头条都登著三井物业酒
会上的刺杀秘闻,说那梅氏公子企图助嫌犯逃脱,有共犯嫌疑。而曾经商巨,周家之长女周辛娥也难脱干
系。
要不要唤他进来呢?
心下正疑虑,四道目光便对在了一起。什麽都没想,他便披外套出了门。
两人见了面,先并不言语。似是默契的,一前一後进了有客来饭庄。关上包间的门,周月亭就迫不及待的
问:“你找我?还是找季昶?”
来人面色委顿。
“我找他做什麽。只有一件事,你母亲……”说到这,他眼眶马上红了起来,“被日本人‘秘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