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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嘿嘿笑:“对,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耻,那你娶不娶呢?”
那真是无赖到不能再无赖的架势,酒壮人胆这话果然不假,平时空有色心,此时却恨不能生出“就地正法”的念头来。
在一片酒气熏天的黑暗中,颜浅遥眨着亮晶晶的一双鹿眸,破罐子破摔般,为这桩交易又添了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你忘了红袖馆的曲烟姑娘吗?人家不是还等着你去救吗?那身价,啧啧,你就是教书教到死也拿不出,还不如卖身给我,换了钱去把佳人赎出……”
她醉醺醺的话还未完,却是“啪”的一声,猛地被一耳光打蒙了。
“滚,给我滚出去!”
事后总结自己为何如此“失态”,颜浅遥琢磨出来三点,一来好姐妹出嫁,她触景伤情;二来多年压抑,她洪水倾泻;三来,三来嘛……
三来是她最不想承认的一点,曲烟,红袖馆的花魁,玉曲烟——
也是裴彦兰的心上人。
自命清高如裴彦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个风尘女子迷倒,颜浅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但要按裴彦兰的话来说,谁也比不上曲烟姑娘,她和他是同病相怜,家道中落才被迫坠入污潭。她一点也不风尘,相反比其他女子都要干净,都要善解人意。
所谓出淤泥而不染,世间唯有玉曲烟。
这番高度评价几乎把颜浅遥的牙都酸掉了,她只知道裴彦兰自从花灯节上和玉曲烟偶遇过一次后,人就不大正常了。
“不正常”的裴彦兰开始缺起钱来,他想将玉曲烟赎出红袖馆,但花魁的价码实在高得吓人,他根本没有这个财力。
有这个财力的是颜浅遥,金鹿浅遥。
所以当颜浅遥借着醉酒说出那些混账话时,颇有一番“乘人之危”的意思,但离谱的是,第二天裴彦兰去了一趟红袖馆,回来后竟然找到她,面无表情地说:“行,我答应,谈谈具体条件吧。”
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丰神俊秀,一辈子心高气傲,此刻却为了玉曲烟向她低头的男人,颜浅遥一时说不出话来,久久没有动弹。
那一刻,她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该欢喜还是悲哀。
婚约一年,以钱换爱,期间有名无实,若一年后甲方仍未爱上乙方,双方如约和离,甲方得一笔和离金,乙方不得纠缠。
这么吃亏的交易,只有缺心眼的“乙方”才会答应,但颜浅遥还真就在乙方那里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即便是桩买卖,我颜金鹿也能扭亏为盈,夫子你信不信?”
她眯着一双鹿眸,笑得灿烂。裴彦兰却冷冷一哼,别过了头。
扭亏为盈个屁啊!
事实证明,亏到血本无归,棺材本都收不回了好不好!
坐在红袖馆的楼上,颜浅遥一身男装,抱着食盒泄愤般地大吃,越想越憋屈。
她夫君正和人在里间焚香吟诗、风花雪月,她却坐在外间替他们把风,真是要多亏本有多亏本!
“哼,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求个鬼!”
抱着食盒不停地吃吃吃,颜浅遥悲从中来,蓦然想起多年前,裴彦兰刚刚入颜府教书时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食盒不离手,裴彦兰有一天终是忍无可忍,上前和她抢夺,她说什么也不撒手,可怜兮兮地向他求饶:“夫子,这是我的命,抢走了,我就没命了,没命了也就不能喜欢夫子了。”
还记得那次裴彦兰气得够呛,僵持到最后,不仅摔了书本,还把整个食盒都摔了。她在他走远后,才敢蹲下身,心疼地捡起食盒。
“这真的……是我的命啊。”
从开始到最后,陪伴她的始终只有食物和金叶子,她摩挲着这些“伙伴”叹息:“我长得不丑,只是有点胖。我人也不傻,做起生意来还特精明。人说无商不奸,我心地却也善良得很,头两年凉州城里发瘟疫,还是我带头开仓赈灾的,大街小巷谁不夸赞我,几岁大的孩童都会唱,金鹿金鹿,添福添禄……”
“我真的,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
声音到最后,已近低喃。窗外烟花绽放,映着那张白净秀丽的圆脸,竟生出一番从未有过的单薄感。
颜浅遥一点点抱紧食盒,水雾弥漫上一双鹿眸,失神地望着前方,并没有发现,裴彦兰不知何时从里间走出,已在身后静静注视了她许久。
风从袖口灌出,长发飞扬,那一刻,烟花寂寂,满目萧然。
许是颜浅遥的“配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裴彦兰开始对她有笑脸了,如冰雪消融,他们的关系在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但就在这时,一件意外发生了—
颜浅遥无理取闹,违反协议,上门找了玉曲烟的麻烦。
当然,这只是裴彦兰赶来收拾残局时听到的说法,搁在颜浅遥身上,她不过是撞破了玉曲烟的秘密,怒不可遏,要替自家蒙在鼓里的夫君讨个公道!
天知道她不小心撞破了什么!
她的确是瞒着裴彦兰私下来找了玉曲烟,不过不是寻麻烦,而是想拉下脸来求她“赐教”,教教她怎么讨他欢心。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乔装一番,来得悄悄,只塞了金叶子叫老鸨别声张,却不想误打误撞,在窗下听到那样一番对话。
“那傻瓜倒被你哄得服服帖帖,只可怜颜家小姐守活寡了……”
屋里传来不堪的调笑,她不是蠢笨之人,三言两语就听得明明白白。
“夫君,你信我,我真的没骗你!她早就有情郎,一直伪装成善解人意的模样,不过是想吊着你骗你的钱,等你傻不啦叽地替她赎完身,她就会和她的情郎远走高飞,根本不会管你……”
话还未完,“啪”的一声,颜浅遥又被一记耳光打蒙了。
“闭嘴,不许你侮辱曲烟姑娘!”
裴彦兰通红着脸,一掌挥出后才知下手过重,一时望着颜浅遥也不知说什么好。
屋里气氛凝滞,倒是颜浅遥忽然怪叫一声,猛地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