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神殿走出来的,还有桑成田。
他不知道‘鱼汤’去哪儿了,但却清楚,肯定不在神殿。
于是,凭着感觉瞎走一通,先去了趟天御司,揣着满脸不忿问候了天御神座,顺便在心里问候了他全家,接着去掌教大人那里坐了一会儿,表明再过几天就下山,路过裁决司,他站在大殿门口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选择路过。
不知为何,他想去雪山顶看看。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神殿太沉闷了,想去吹吹东土大陆上最凌厉的冷风,也许是他觉得,那抹孤怜的红衣像极了这清冷的风雪,可能她会在那里……
他来到雪山顶,只是驻足半刻,便选择后退回去,隔着数里地,远远地观望着。
红衣在那里,那个令自己路过裁决而不入的少年,也在那里。
……
是什么刺入了心脏?这突如其来的疼痛险些令他窒息。
又是什么扰乱了漫天风雪,令翩翩少年迷了双眼。
是谁误了华年,是谁在浅声吟唱,情愫暗绕。
是他,是她。
……
桑成田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此时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尽管那两人什么都没说,尽管风雪迷乱他双眼,尽管他不清楚山顶那两人曾发生过什么,但聪慧如他,又怎会看不出红衣眼中那抹淡淡的情愫?
他一边退,一边揉着微微发酸鼻子,直到雪山中,再也望不到那两个让他喉结泛苦的身影时,才长长叹了口气。
“前人书,不欺我,暗恋,果真是这世上最傻最苦最无聊最狗屁不是的情愫……”
什么狗屎华年!什么狗屁神殿天御裁决!什么红衣……
回到那座清冷的大殿,回到那间清冷的小屋,他躺在床上发呆。
山顶那一刻,他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比如,自己当年在书库苦苦追寻了数月的红衣倩影,从来都不是他的。
比如,那个骄傲的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挡在他面前,像一座永远看不到顶的巨山。
三岁那年,有神殿弟子从山下带回一串冰糖葫芦,给了叶河,桑成田在父亲面前吵着自己也要吃,父亲摸着他的头说:“想吃就自己想办法。”
他去找六岁的叶河,伸出小手说:“给我,我要吃。”
然后,他被那根桃木枝敲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
五岁那年,父亲让他用心修行,并用‘裁决司叶河早已灵动’来激励他,小孩子总会争强好胜,他跑去裁决非要拉着八岁的叶河比试。
叶河答应了。
可他突然又不知道怎么比,比什么。
“我打不过你,我们比别的!”
“比什么?”
桑成田嘟嘴想了半天。
比看书?
不行,听说这家伙看书都快看傻了,天道千卷背得比自己还熟。
比琴棋,比作画?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胖手,感慨好像自小就没碰过这些玩意儿吧……
“就比尿尿,看谁尿得高!看谁尿的远!”
叶河手持桃木枝,愣了一下。
“无聊……”
五岁小男孩儿又被敲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了。
父亲问他,为何哭着回来?
“我打不过他……”
儿子好歹是个天才,虽然性子皮了一点,但同龄之中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他也从来没担心过这孩子会在外面吃亏。
难道是有大岁数的弟子不要脸皮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