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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第一章(2 / 3)

傅默呈在卷子上写名字的笔微微一顿。

眼镜男生戏多,幽幽一叹,摆出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长模样,“你这个年级第一名,我等了两年多,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让我等到的。我的同桌啊,你太不争气了!”

“……做你的卷子。”

晚自习上课铃响了。那是学校里常有的、疾风骤雨一般的急铃声,仿佛要把什么东西震碎了。

少年转过头去,看挂在教室后墙上的那面钟。

钟是前不久用班费新买来的,深棕色的圆框,左边是只振翅欲飞的赤红色塑料蝴蝶,右边是只木猫头鹰。不过,猫头鹰雕得不太好,眼睛圆鼓鼓的,活像只投错了胎的小青蛙。

此时时针指向晚上七点。

——当然是七点,不看也知道。上课铃都还在响。

但,他视线余光里,圆钟底下第二组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上,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孩低着头在写卷子。

虽然是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虽然写完交卷之后根本不会再看到成绩,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在答题。

上课铃一停,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窗外,冬季农历十四的圆月已升起,天色有点浓,也许是要下雪了。

-

时已寒冬,学校把晚自习散课时间提前到了八点半。下课铃一响,学生们纷纷起身交卷,互相笑侃几句便背着书包溜出了教室,奔赴美好的周末。

偶有几个仍有不舍,到第二组最后一排去表达难过心情,但也不过就是几句话,说完就走了。

不多时,方才还显拥挤的教室空荡下来,只零星剩下三五人。

第二组最后一排的长发女孩仍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貌似是在看书。但久久不见翻页声。

两个值日生在扫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五的保洁最好做,因下午有全班大扫除,剩下的不过是拿着扫把划划水,轻松便混过一次值日。

第一组第一排的少年收好了书包,点完了刚收上来的卷子,低下头在抽屉里找出一支笔,起身到教室前门旁边的小白板上更新下一周的值日名单。

周一:张思悦、王安华。

周二:李非、刘雪。

周三:宁长远、谢亦桐。

笔尖一顿。

他慢吞吞地拿起白板擦,把那个名字擦掉了。

一个班五十九人,每天值日生两人,每周换十个名字,每个人的名字一个多月才轮得着写一次。

虽然是经常被老师同学们用来比较的两个优等生,但两个人一点不熟,没说过几句话,大多数的交集在考试排名表上。而且,永远是她在前面。

——即使如此,道个别也是礼貌的吧。

他转头朝着第二组最后一排看过去,但那里已空无一人。那张总是堆满书本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像没人用过。

只剩下那桌子上方墙上挂着的圆钟慢慢地在走。嗒。嗒。

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听见快乐划水的两个值日生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畅想即将到来的美好寒假。

-

傅默呈是校长的独生子,从小跟学校里的老师混得熟,也懂得跟人打交道。本班教英语的小齐老师拿他当半个忘年交。

他拿着卷子进了办公室,小齐老师正对着电脑狂点鼠标,忽而一声叹息仰靠在椅背上。“这漫展的票怎么就这么难抢啊!”

傅默呈道,“明天在风华路的那场?”

“对啊,据说还挺盛大,”小齐老师说,“我女朋友非要去,自己抢不到票就奴役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交代。”

傅默呈一笑,“我有两张,用不上了。送给你吧。”

“师长怎能接受学生的大恩!”小齐老师摆出一副正义的样子,眨眨眼,“除非你坚持要给我。”

“我坚持要给你。”

“谢谢,大恩大德必须得报,但兄弟之间不能谈钱,伤感情,”小齐老师说,“上次你在我家看上的那本奥威尔日记英文原版书送你了。”

“原版书比票贵很多,我不想占你便宜。”

“放心,你占不了我的便宜,因为我要压榨你的劳动力,”小齐老师嘿嘿一笑,“这次的卷子你来帮我改。你把谢亦桐的卷子翻出来,拿她当标答就行。”

“知道了。”

小齐老师解决两桩大事,神清气爽,招呼着他的恩人别在学校耽搁太久,早点回家,便独自先溜了。

傅默呈把一张字迹秀雅的英语卷子找出来放在最上面,揣进书包里,然后到楼上校长办公室找他母亲一起回家。但校长办公室大门紧闭,只在门把手上挂着一张小卡片,说是到友校开会去了,让儿子自己走。

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笔,在小卡片上画了个笑脸,转身走了。

已是晚上九点多,又是将雪的冬日,到处有一种寒瑟意味。光色暖黄的路灯散不去这股寒瑟,只是把它照得更清楚了些。

傅默呈远远便看见校门外十字路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黑色长发披散身后,人被厚厚的银灰色羽绒服包裹着,背着鼓囊囊的书包,怀里还抱着一大摞书本。也许是太重了,时不时便要抬起膝盖来承一承书的重量,好让手稍作休息。

她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走过去,礼貌打招呼,“不回家吗?”

“我妈妈让我在这个路口等她。”

“噢。”他看见她吃力抱着书的样子,“你手里的书好像很重,我帮你拿吧。”

“不用,谢谢。”

虽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但分明越来越吃力。也许下一秒,书就会散落在地上。

傅默呈道,“稍等一下。”

“什么?”

不等她反应,他跑到街对面一家小店里。她抬眼去看,远远的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老店主起初有点防备,但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一挥手慷慨让他抬走店里三个叠起来的塑料凳子和两个热水瓶。

傅默呈拎着东西走回来,把三个塑料凳子拆开在地上一一放好,笑说,“店主奶奶很热心,愿意借我们凳子。你可以把书放在这个凳子上,坐另一个休息。”

说着,他自顾自地在第三个凳子上坐了下来,很悠闲的样子。

寒冷的冬夜,到处早黑了,又没人,只有对街三两店铺与路灯下照着些微的光。他也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好像是在笑。

她抱着书盯他片刻。

傅默呈解释道,“我也在等我妈妈,她还没下班。”

“噢。”

“你的书好像快掉了。”

“……”

她把书放在中间的凳子上,酸痛的手终于得救,忍不住揉了揉。坐在凳子上,站了半天的腿也得了休息。

“谢谢。”她说。

傅默呈递了一个热水瓶给她。是店里借来的最普通的热水瓶,瓶身是透明的,时间长了并不太保温,但此时可以用来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