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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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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时候,林雅雯再次收到几条短信,打开一看,是一首词,因为长,一次发不了,分三次发了过来。

亭亭野菊

一丝孤傲

曾向秋风争秀

浮云来去叹虚空

亦闲看

露荷斜柳

乐天知命

经霜芳蕊

佳韵松竹是友

风流未误伴婵娟

蟹肥处

清香分酒

这次不用再猜,以后再也不用猜了,林雅雯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张面孔,那可是大学时代公认的美人啊,校花,多少男生梦中思念的对象。想不到,郑奉时竟跟她离了,更想不到,当初那么心高气盛,目空一切的谢婉音,竟……竟患了癌症!

林雅雯的眼里,忽然浸了泪。她已无法用心去读,谢婉音写了什么。望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行模糊的字,她的心湿了,往事奔腾出来,顷刻间,淹没了她的夜晚。

谢婉音跟林雅雯不在同一个系,大学时代的谢婉音读的是林业经济管理,她在学校相当活跃,凭借艺术方面的天赋,大二时已成为引人注目的人物。

林雅雯至今还记得,谢婉音跳新疆独舞时礼堂里鸦雀无声的情景。

能容纳两千人的礼堂,常常是谢婉音为他们展示新疆民族风情的地方,她用自己的舞蹈还有一颗纯粹的心灵,带给他们对神秘新疆的无限向往。

谢婉音的父亲是农垦兵团农二师三团团长,母亲生在南国,是最后一批进疆女兵。谢婉音在琴声和葡萄的芬芳中长大,辽阔的疆域给了她太多灵感,天山、草原、大漠戈壁,无不在她身上打下烙印。二十多岁的谢婉音不仅才貌出众,组织和交际能力也非同寻常。大学时代的林雅雯尽管也很出色,跟谢婉音一比,就失色多了。

这也是同样出众的郑奉时为什么常常把目光投向谢婉音的原因之一。

大学时代的他们并没产生什么,兴许是谢婉音太过显眼,郑奉时并没敢追求她。到了后来,彼此走上工作岗位后,相隔两地的郑奉时和谢婉音猛然爆发了爱情,等林雅雯闻知消息时,两人已相拥着走进婚姻的殿堂。

林雅雯记得,得知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她是哭过的,泪水湿了一地。她感觉爱情在那一个季节突然枯萎,再也开不出娇艳的花。

郑奉时跟谢婉音有过一个女儿,据陈言说,孩子在两岁时夭折了。具体怎么夭折的,陈言没讲,可能郑奉时也没跟他讲,毕竟那是很残酷的记忆,林雅雯能想象出郑奉时心里的痛。陈言只说,孩子的夭折对他们打击很大,婚姻开始走下坡路,加上谢婉音死活不肯离开新疆,郑奉时又调不过去,长期两地分居,加速了婚姻的死亡。

对这些,林雅雯不感兴趣,她也没让陈言多讲。

婚姻如同一棵树,需要两个人的雨露和阳光共同滋润共同照耀,缺了任何一种营养,这树都会枯萎、凋谢直到死亡。

林雅雯自己的婚姻也还一塌糊涂呢,哪有资格对别人的婚姻评头论足?

震撼林雅雯的,是谢婉音的病,还有她未来的人生。

婚姻错了可以从头再来,生命却只有一次。坐在墨黑的夜里,林雅雯止不住地一次次为谢婉音发出嗟叹,发出惋惜,还有……她在想,谢婉音为什么要发给她这么多短信,难道她已察觉出,自己对郑奉时还抱着一份不死的心?

林雅雯吓了一跳,不死的心,她有么?

飞机上那张面孔哗就闪现出来,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打招呼,她是认出她了的呀!

时光如梭,时光如梦,时光把一切都冲走了,又把一切都留下。

林雅雯再次哭了。

由于发现巨大的财务黑洞,陈根发和刘副厂长拒不按工作组议定的程序,将预制厂移交给付石垒;水泥厂王正明也站了出来,带着五十多号工人,临时成立一个维权小组,要清算水泥厂债权债务。已经平静下去的流管处再起波澜,移交工作陷入僵局。

这一天,已经返回省城的水利厅长曾庆安再次来到流管处,跟陈根发他们耐心谈了三个小时,不见效果。曾庆安一激动,冲付石垒跟乔仁山说:“厂子今天就交,交不下去也得交。

如果有人阻拦,就采取强硬措施,出了问题我负责。”

曾庆安这句话本来是有意说给陈根发听的。

一个已经被免去职务的小厂长,居然对厅长的话充耳不闻,曾庆安对陈根发,就不只是失望了。

他想陈根发今天要是真敢起哄,就让派出所把人带走,这一次,曾庆安不敢不强硬了。再不强硬,流管处这团火,就会烧起来,越烧越大,那么……

谁知曾庆安刚一发话,洪光大便跳将出来,这段时间,洪光大过得太寂寞。上次被工人围攻,若不是冯桥在电话里将他骂个狗血喷头,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冯桥已走,洪光大巴不得借这机会,出口恶气。

洪光大带着开发公司几十号人,跟在付石垒他们后面,很有气势地来到预制厂,说是帮工作组清点财产。

结果刚一进大门,就让工人们锁在了厂内。小侯子指挥着工人,将大门朝里锁上,不让陈根发他们进来,他站在厂区中央的花园墙上,冲工人们喊:“同胞们,受苦受难的弟兄们,我们辛辛苦苦挣下的厂子,今天就要被别人拿走,往后,我们就会成为无家可归的失业者,这种事,我们能答应么?”

“不能!”

“坚决不能!”

小侯子话刚落地,工人们愤怒的声音便响起来。

付石垒刚说了句:“大家不要吵,我们是依法前来接管厂子,请大家安静!”就有工人冲他恶狠狠地骂:“你算老几,哪儿的老鼠不钻哪儿的洞,乱跑来偷啥食?”

付石垒一看场面,不敢再讲了,黑着脸,缩在了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