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脱我的衣服。我自己能脱。”
“顾冥，我很害怕。”
“苏夜，你在害怕什么？”他抓着我的肩膀，道：“你杀的人难道不是该杀的吗？你杀的鬼难道不是该杀的吗？我当年杀人的时候，情绪比你还激动。过去就好了，听我的话，去洗澡，睡觉。”
让我感觉到恐怖的不是我杀人这件事，而是我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是除之而后快的痛快，是我在脑海里流露出来的事实，而以前，无论我受到过多少攻击，我都没有这种感觉。
我抱住了顾冥的腰，道：“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你别这么激动，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像哄着一个小孩子一样，哄着我去洗澡换衣服，然后还不放心的时不时敲浴室的门，把我从神游中叫回来。
“我削了苹果，你吃一块吧。”他端着切好的苹果递到我面前。
我这个时候，已经全然冷静下来了，道：“张路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了危险。”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问。
“不，你是在自卫。”
“好吧。”我闭上眼睛，道：“那么，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他的家人已经来了，好像……好像要开精神情况证明，证明他是精神病发作才袭击你的。”
SHIT！
我骂了一句脏话。
早知道这样，我就用手上无脸男的东西，杀死他得了。
反正我也是正当防卫。
“苏夜。”他抓起我的手，道：“不用太过自责了。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知道的。”
善良吗？
我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的……
“这个世界很糟糕，但是跟你无关。”
我看着他，叹口气，试着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没有躲开。
“好了，吃点东西去休息吧。”
“顾冥！”我叫住了他，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
他愕然回首，道：“你说什么？”
“没有想过，很奇怪吧。”
虽然有很多类似于总裁文里的白日梦情节，但是那不算。
“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吧。”
顾冥语塞。
“你觉得我喜欢你的英俊，和其他人一样？”
“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过。”
他垂下眼帘：“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你不懂恋爱，我也不懂。但是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天之骄子，而我是被踩到地下的泥。25年了被人欺负被人嘲笑被人抛弃和背叛，被人踩来踩去，只能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做做梦而已。”
“我经历过多少黑暗和背叛，就对人性和世界多么失望。顾冥，你是我仰望的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的光。我本来，一直想让你处于被我仰望的地方。这样，对大家都好。”
顾冥沉吟许久，没有说话。
最终他道：“你是打算一直都在仰望我，把我当作是摆在供桌上的神灵？而根本打算忽略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喜好和厌恶。”
这是顾冥第一次承认自己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欲望。
“不存在仰望的问题。不是你多么差，而只是你站的位置不对而已。在我心里，并没有这社会里等级概念，门当户对，什么样大人该和什么样的人相配的概念。你不能以别人的标准来猜度我。而且走过了这多路，你觉得，你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吗？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来的地方的。苏夜，你成长了。”
顾冥如此说。我道：“顾冥，你也变了。”
大家都变了，没有想到过的变化。
顾冥停顿了一下，笑道：“未来，我们还会继续变化的，但是最后的结局，我们都不知道。可是……我有一件事想让你明白。”
是什么？
“命运在以前的25年里，亏欠了你太多。那我会在剩下的三年里，统统都让它还给你。它不能补偿你的，我会统统都补给你。”
他继续说：“我以神圣的冥司起誓。”
晚上，我躺在了床上，蒙住被子哭了起来。
以前我无法确认自己得到过快乐和幸福这件事，因为我怕它不是真的，怕转瞬间又失去。而真的失去了，我才能安心。因为怕失去，所以怕得到。
在暗恋成真的那瞬间，我居然想逃跑，不用面对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坦然的面对着这个世间的一切风浪呢？我举起了铃铛，道：“妈，如果你能给我点建议，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