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最后一战中,实际上最难过的只有这个女人,因为她要面对自己过去染在双手的鲜血,面对自己曾做梦都想忘记的债。
‘就把我当成,帮助阳成穆实现野心的罪人……越凌霜吧。’
这句话突然自秦啸脑海中拂过,饮酒的动作,轻顿了下,半晌,又将酒一饮而尽。
他起身,缓缓来到凌霜的身后,将一只手轻抚在凌霜的发上,并将自后揽入怀里。
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令凌霜的指尖一下脱离了琴弦,她愣怔了下,整个人向后跌入秦啸怀里。
“你……”凌霜开口,却被秦啸制止。
“嘘……在本王面前,就不要硬撑什么了。”
“是……祁王啊。”知道是秦啸,凌霜下意识地放松了身子,就这样毫无顾忌地靠在秦啸身上,望着那百放的烟花,忍不住调侃道,“如果哪天,哪位将军手刃越凌霜,将越凌霜的首级悬挂在城楼上,那么庆祝的声音,应该会比今日更大。”
秦啸“啪”的弹了下凌霜的额,使得凌霜身子一僵。
“不要小看墨龙将在祁国子民心中的地位,小小越凌霜,可不要太张狂。”秦啸哼笑一声,绕过凌霜的身子,也找了石凳坐在凌霜的旁边。
抽过她的琴,拉到自己面前,一曲安魂,幽幽回荡。
凌霜先是一怔,遂侧身靠在秦啸身上。
她望着明月,喃喃而道:“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人若将死,天下归谁又何妨,唯有问天,何处去安魂。”
“人之将死,何处安魂……吗?也许你我,早已身在地狱。”秦啸若有深意地说道。
仿佛想起两人心口皆有穿心的伤,凌霜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秦啸再度指尖再次拨弄琴弦,似是不愿打破此刻两人相处的宁静,也是让过往的回忆尽数留在这一夜中,足够。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走入后花园,一见凌霜与秦啸正在抚琴,有些尴尬地笑声说道:“祁王,祁王后……丞相大人求见。”内侍顿了顿,“求见……祁王后。”
凌霜眉心一蹙,原本惆怅的脸顿时皱在了一起,倏然坐起身,“见我?”
待内侍先行告退,秦啸才稍稍动了下唇角,说道:“可不要拐走本王的大臣。”
凌霜脸色瞬间滑下三道黑线,“拐谁也不会拐他。”凌霜愤愤起身,不情不愿地返回寝宫准备换衣服见人去了。
而秦啸则是突然止住琴声,一只手轻抚心口,用力的呼吸了几下。
脖颈上有些红色的纹印若隐若现,他迅速灌了一杯酒,这才将其勉强压下。
待冷静下来,秦啸垂下眸,喃喃重复着之前凌霜的话,“人之将死,何处安魂……何处,安魂呢?”
啸云宫前,月光将此地照耀得有些苍白。
当凌霜穿好衣装来到啸云宫的前殿时,宗政平已经再次等候已久。
凌霜看到他,步子先是顿了下,而后深吸口气,这才坐到高处。
“丞相。”她只低唤了一声,声音在殿中徐徐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