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申儿都快要成亲了?”
被郝申英这样惶恐地盯着,郝震星的语气略显不悦,被雪白胡须遮住了一半的面上却看不出是喜是怒。
“怎么,也不请我这个做叔父的,来喝杯喜酒。”
“叔,叔父,”郝申英慌张地垂下了眸子,又及时地冲郝震星弯腰行了一礼,边起身边道:“那是小侄的主意,不关她的事,还望叔父不要……”
郝申英还在飞速整理着能为唐清如开脱的措词,不料话到一半便被郝震星打断了。
“申儿,不必如此紧张,叔父自是不会做出那棒打鸳鸯的事,只是……”
说着,郝震星的话语一顿,浑浊的眼珠亦是闪烁了一下。
“申儿,你的心似已不在大业之上,这令叔父很是失望。”
“叔父,还请您听小侄一言,先前事发突然来不及与您商讨,其策划并非如此!”
就趁方才郝震星停顿的空隙,郝申英在六神无主间已经捋好了思绪。
“前日,三皇子那边的探子传来丞相府内有些许异动,小侄怕丞相他的变动会导致计划有误,于是忙生一计,让其女倾心于侄儿,情势果真如此,此番有了唐城的亲笔书信,料想他必定不敢再胡乱作为,此乃是小侄为了稳定丞相而出的下策……”
“既然如此……”
听完了郝申英紧密有序的辩解,郝震星面色动容的低吟了片刻,却没有照他所企望的那样讲下去:
“未曾沾染过女色的申儿现下也要大婚了,倒不如一并娶了那暗探洛雪,老夫看那丫头冰雪聪明,有她在你的身侧,必能助你大业早成。”
“什么?!”
从未想过郝震星会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郝申英在震惊之余,嗓门也不自觉的加大了。
“看申儿这副模样,似是对叔父的安排有所不满?”
第一次见郝申英如此激烈的反抗自己,郝震星眸光中显露的寒芒只闪烁了一瞬,转而以一种痛心疾首的目光望向了他。
“是否是觉得自己是将要成大事的人,便能肆意违抗叔父了?”
“小侄不敢!”
早在郝震星话到一半之时,郝申英便自知失态的低垂下了头,自然是没瞧见他在眼底酝酿着的风暴,只一心系在远处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唐清如身上。
“哼,不过是你成功道路上的一颗小小棋子,若是她敢不听话,你便直接将那些刑具用在她身上,只要她尚有一口气,且在你的手上,那世忠老儿定是不敢轻举妄动,你又何必要如此畏惧,你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做事这样的优柔寡断,不成个样子。”
“是。”
即使已对郝震星的想法有些不敢苟同,可生怕他会去找唐清如的麻烦,郝申英也只能顺从的点头抱拳。
“叔父教诲的是,小侄记住了。”
“嗯。”
对郝申英的听话很是受用,郝震星的语调都变得轻快了些。
“申儿的大婚在两日后,然叔父今日便重要回机要室闭关修炼,时日一月不等,且不去看望了,俗话说双喜临门,两日后,你便将与洛雪的婚礼也一并举办了吧。”
“可……”郝申英闻讯微微一愣,不过三秒便已打好了小算盘,佯作一脸为难道:“叔父也知小侄一向不近女色,如今一个唐城已是头疼非常,至于洛雪那里,还请叔父给小侄一些时间。”
“罢了,”因有事实为例,郝震星对郝申英此言倒是深信不疑,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就依你,你也长大了,这种琐事,便自行去处理吧。”
“是,”郝申英说着便恭敬地冲郝震星弯腰行了一礼:“多谢叔父。”
郝震星只随意抬手应了一声,轻巧的脚步却透露出了他的心情尚佳,郝申英在暗中松了一口气,又目送着不过片刻便远去不见的他,复而转过身凝视往了竹屋的方向。
半晌过后,恋恋不舍收回了视线的郝申英握紧了双拳,毫不犹豫的冲着竹屋的反方向行去。
……
随着一清脆的硬物碰触声响起,铜镜中的人儿眨了眨眼,只见得原本慵懒随意的自己已然焕然一新,那懒散的三千青丝被盘成了极好看的灵蛇髻,高而危斜的发包上并未做过多的装饰,只有一支素雅的银钗闪烁着华光,一小部分青丝则低顺的垂在耳后,光凭这一改变,便为这称不上绝美的相貌平添了几分妩媚气质。
可惜这盛气凌人的发髻,并未惹得铜镜中人多停留一瞬,唐清如收回了视线,又将目光移向了方才被洛雪放好的木梳之上。
起先还一直在担心会不会被洛雪看穿自己戴了人皮面具,好在这些担忧不过是多余的,洛雪只替自己梳了发髻,又在嘴上涂了一些唇脂,并未触及到那粗糙的面具表面,加上边缘处已被岚月改良的细致至极,以及她的面色自然不已,过程之中亦是从未停顿过,应是尚未发觉这个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