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大吉普拖着一大串警车疾驰而来,嘎的一声停在法院门口,一大片沙子哗啦一下从前机器盖子里飞出来,掉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沙子?
车门一开,张秋野和几个人跳下来,冲着法院大门里就冲过来了,后面一大堆警车一起追过来,拿着喇叭喊着:“站住!”这是好几个区的交警啊!
张秋野一声大喊:“不要宣判!我有最新证据!”
法警在前面一拦,进法院要查身份证,要上缴摄影设备的啊,这家伙拿着照相机呢!张秋野一把就把法警推开了。交警在后面狂追,几个记者在门口一堵,张秋野就冲进去了,推开大门,一把举起手里的相机:“我有最新证据,那地方有湖!”
法庭一片肃静。
一大群记者都跟着涌了进去,这会儿谁管谁啊。
忽然犯罪嫌疑人,那位地质学家兼向导呜呜哭了。
张秋野说:“我不是要违反法庭纪律,这是证据!”
法警将相机交给法官,上面清清楚楚拍到一个湖,虽然很小。
田斌被感动了,金黄色的沙子上面,一个宝蓝色的湖平静地卧在沙丘中央。太美了,就像一块沙漠里的蓝宝石。
然后,法院里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张秋野被带到证人席,解释说:“塔克拉玛干在非常罕见的情况下会有内陆湖,而且随着风吹会跑。我们取了一管水,或许可以化验看看是不是罗布泊的水被龙卷风带过去的结果。因为蒸发很厉害,又随着流沙在移动,很快就会被蒸发完。因为是会移动的湖,所以没有人见过!但是这是事发半个月后了,可以想象当时的水量是相当大的!”
法官问:“你们怎么证明这是案发的位置呢?”
张秋野说:“我们这些照片拍摄在案发地点东南的三十公里外,导航定位也是有据可查的。那个湖是会随着流沙跑的,而且移动速度不慢。当地气象台提供了近期的风向,我们找到了那个湖,但是已经被蒸发得快没有了。我们带回了一个维族的证人,他见过工作组,可以证明开始工作后他们的矛盾已经解决了,同时也可以证明我们没有说谎。这个人不懂汉语,更不懂外语,当初也没有人找过他。”
法官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湖。”
法院里一片掌声,闪光灯咔咔不停闪。
然后法警冲上来,把照相器材都没收了。交警也冲上来,把英勇的张秋野同志和几个记者都将被逮捕,原因是——强行闯入进京检查点,沿途有三百多个超速违章,更别提闯红灯了……
张秋野的解释也简单,买不到飞机票,带着证人连夜开回来的。从新疆开到这里仅仅用了十八个小时,在场的人都疯了,三千公里,据说大多数时候平均时速一百八以上……
张秋野和几个同行的记者跟大英雄一样在掌声中被警察押出去,外面等着更多的一大群愤怒的交警,还有一辆警车是执着地从新疆一路追过来的,普通话都说不清楚。
张秋野这军用路虎车太野蛮了,追也追不上,一路都拦不住,还撞断了一根高速收费杆。
田斌张大了嘴,只觉得张秋野这一刻光芒万丈,简直就是佛祖降世啊,身后都是佛光。
张菁迎上去,原本就想在庭外做个简单的采访,谁知道遇到这种节目啊。但是警察已经开始干预,把他们推开了,不允许采访,不允许继续拍照。要不是他们是卫视一台的,摄像机就直接没收了。
张菁急得真想哭,又跟大新闻失之交臂。看一边反应快的记者早就趁乱冲上去拍完带着照片就跑了,哪管警察同意不同意。
忽然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一溜烟冲了过去,一声大喊:“姐夫啊!”
张秋野一愣:“小斌?”
这一声姐夫叫的他眉开眼笑,四周的警察都以为田斌真是他小舅子。拦记者不拦家属,放田斌过去了。
田斌说:“那啥,我陪着你一起去警察局啊。”
四周记者还要偷拍,田斌一瞪眼:“你们拍什么?让你们拍了吗?”
手朝着人家一指,法警立刻说:“注意纪律!别拍了!”
四周的记者都心说,日,你丫不是也跟我们一伙的吗?这么一会儿变亲戚了,转过脸就不让我们拍了,不就是为了新闻的独家性吗,是不是人啊。
警察把张秋野塞进车里带走了,张秋野还跟田斌做手势乐呢,这一声姐夫太美了,想不到当一回英雄还能打动小舅子的心,什么都值了。
田斌跟一个警察套词:“那啥,帮个忙,带我一起过去吧,我是他小舅子。我跟城北派出所特别熟,陈玉滢是我姐,陈天华是我大爷。”警察看他也确实眼熟,似乎是在食堂里遇到过。转念一想,今天这个事情很传奇,说实话张秋野算不上是歹徒,反正这么多警车都跟过来了,就让他上车了。
普明在车里睡得昏天黑地,手机响了很久才把他叫醒,领导咬牙切齿地问:“你在法院吗?”
普明含含糊糊地说正在跟,就回去。挂了电话问了问法院的人才晓得出了大变化,现在新闻点不是倒霉的地质学家了,是披星戴月三千里的张秋野。
普明瞅不见田斌,赶紧打电话:“田斌,你哪去了?”普明这个急啊,其他的报社已经都出新闻稿了,网络上都开始传这个事情了。要是胖子跟进了事情的变化,应该第一时间叫醒他回到社里才对啊。
田斌的声音也很兴奋:“老大,来城北派出所,我拿到照片的备份和第一手资料啦。”
这几声姐夫真没白叫,张秋野把存着备份的笔记本电脑给他了,更在笔录期间问了许多问题,问得警察都瞪眼了,到底是谁负责笔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