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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人人都有算计(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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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信你,”端木扶摇扬了扬眉,似乎很高兴,“不过,你最好记住一件事,朕相信人,只一次,你若骗朕,朕不会轻饶了你。”这明明是威胁的话,他说来却那般云淡风清,似乎说着与己无关的事一样。

薛皇后身子震了震,但神情坦然,“臣妾不敢欺瞒皇上。”

端木扶摇点了点头,这才转回来,“阿凤,依你之见如何?据他们回报,太后和姚相这两天上下活动得紧,想是知道郇妃已近临盆,故而准备一举成事,朕亦让朝臣随时侯命,只是那个孩子莫要受此所累才好。”

慕容寒枝思虑一番,“眼前来说,也确实无法有更大的动作,只不过……”她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我瞧郇妃脸色不对,她想必也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若照此下去,她腹中胎儿堪虞。”

“哦?”端木扶摇意外之至,“太后不是命人细心照料于她?”依太后对郇妃腹中胎儿的重视,怎会任由她落到这般糟糕的境地,还是说太后派在郇妃身边的御医不顶事,根本看不出问题之所在?

慕容寒枝摇头,“大夫医术再高,也医不得心病,我方才虽提醒过郇妃,但她正恨我得紧,想必不会听,万一到时候——”

一语未必,门外传来内侍通传,“老奴冒犯,皇后娘娘可在?”

薛皇后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端木扶摇,后者微一颔首,她立刻道,“找本宫何事?”

内侍立刻恭敬地道,“回皇后娘娘,太后派人前来,请皇后娘娘过去叙话。”

叙话?是套话吧?端木扶摇和慕容寒枝心中同时掠过这般想法,不禁对视一眼,心下已了然。

薛皇后也猛地震颤了一下,但情知如今这形势,她也躲不过,略一思索间,便道,“你叫他们回禀太后,本宫即刻前往。”

内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薛皇后心中有些不安,怕端木扶摇会多想,便小心地道,“皇上,臣妾这便去了?”

端木扶摇点头,不语。

不嘱咐几句吗,或者教我如何应答?薛皇后心中犯着嘀咕,略等了等,不见端木扶摇有话说,便轻步出去。

“太后这传召来的也是时候,”端木扶摇哼一声,“先前我不理会贞儿,也没太后要找她叙话。”

慕容寒枝笑笑,“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根深蒂固,想在皇上身边安插个把人做她的眼线,又是什么难事了?”

“哦?”端木扶摇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太后仍一直派人监视我?那你又不早说?”之前他还是二皇子时,受尽了被监视、被轻慢的污辱,却没想到时至今时今日,太后还敢这么做,也不怕惹恼了他,大家一拍两散伙!

“皇上会想不到?”慕容寒枝斜他一眼,“再说,就算说了又有何用,你就算把太后的眼线找出来,她还是会继续派人来,又何必费那些力气。再说,我们难道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端木扶摇一怔,“你是说——”

“皇上忘了吗,我是阴险的小人,有些事我替皇上做了,不会污了皇上的名声,”慕容寒枝“嘿嘿”鬼笑,还真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意思,“皇上就等着好了,薛皇后是不是值得信任,今日自见分晓。”

端木扶摇被她这一声“嘿嘿”笑了个哑口无言,同时也不禁有些汗颜,没有慕容寒枝的提点,他还是会忽略一些事,是他心机不够深,还是他天生没有为君王的气度,早晚会败在太后手上?

隔了一会不见他有动静,回首瞥见他脸上神情瞬息万变,依着对他的了解,慕容寒枝很自然就想到他在想什么,突然一笑,“皇上又在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想不到,是不是?”

端木扶摇瞪了她一眼,有些恼——确切地说,是有些挫败,“我就是怎样也比不过你心思缜密,不如这皇上你做算了。”

“皇上不可妄言!”慕容寒枝惊了一下,正色道,“皇上受命于天,自受神灵庇佑,有些事皇上想不到,就是因为你宅心仁厚,宽以待人,这又不是皇上的错,皇上何必说这气话。”

“宅心仁厚也不见得怎么样好,”端木扶摇颇不以为然,哼了一声,“有时候还会害死人,看来我得多学着些。”说来也奇怪,之前他吃的苦头,受的白眼冷落又不是少,怎么就是没学乖。

慕容寒枝知他一时钻了牛角尖,三言两语的也跟他说不清楚,就先放一放再说,看看薛皇后那边是个什么结果。

——

薛皇后虽然是太后选出来的,但她们两个之前并无深交,太后之所以把她放在皇后的宝座上,一来是因为她家势够大,二来是因薛皇后性子怯弱,自幼深锁闺中,极少与外人来往,这样的女人很容易控制。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太后哪里想得到会中了慕容寒枝的算计,薛皇后的父亲被端木扶摇调往京外,无诏不得回京,说白了,事到如今,薛家势力她反倒指望不上了,单凭这一点,她就恨慕容寒枝恨得要死,一直等机会把人给碎尸万段。

薛皇后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下意识地互握,很是不安。

太后故意要她难受似的,也不急着开口,端起茶碗,装模作样地轻啜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哀家听闻你如今与皇上如胶似漆,两无嫌隙,可有此事?”

太后这话的意思,之前皇上不理会自己的事儿,她也知道了?薛皇后心里打个突,脸色微红,但还算沉得住气,“皇上不嫌弃妾身粗陋,让妾身在身边侍候,若无太后成全,妾身也没这等福分,妾身深受太后大恩,无以为报——”

“若你有机会回报哀家呢?”太后不凉不热地看着她,大概也看出来她一颗心已放在端木扶摇身上,心里早怒得骂开了: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你受不得端木扶摇引诱,哀家又何必叫你做这个皇后!

薛皇后一怔,“太后的意思是……”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吧,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而已。因为太后不是皇上,不可能像皇上那般宽容仁慈,若她把对皇上说的话说给太后听,没准就会受她惩罚,轻则失去后位,重则连性命都要不保。

“哀家既然跟你把话说到这里,便也就直说了,”太后似是觉得薛皇后在故意跟她装糊涂,不轻不重地冷笑了一声,好在还不会让人觉得太过难堪,“哀家之所以让你做这个皇后,便是知道你们薛家对哀家忠心耿耿,不会忘了哀家对你们的恩德,是吗?”

“妾身一日不敢忘怀太后和皇上对妾身一家的恩德,”薛皇后一脸诚惶诚恐,又起身跪了下去,“妾身的父亲镇守边关,但愿能替望川国江山略尽绵薄之力,妾身既为六宫之主,定当打理好后宫事宜,免得太后费心!若妾身有失当之处,恳请太后不吝指教,妾身定当改过!”

太后听她这话说得还真是高明,一下就把朝政和后宫分得清清楚楚,搞不好她的意思就是在提醒太后,女子不得干政,不然定会犯众怒!

气了半晌,终是不能当着侍女侍卫的面说狠话,太后又是一声冷笑,“哀家可不敢当,哀家老了,不比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一个个得了势,便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这未亡人若是早些死了,反碍不着你们的事了,是不是?”

“太后寿与天齐,何来此说?”薛皇后越发小心地回话,然她语气虽然谦卑,眼神却是平静的,还真是沉得住气,不过因为她始终低着头,所以太后竟是没有看出破绽来。“皇上对太后亦尊敬得很,每日晨省昏定从不间断,妾身对皇上,很是敬佩。”

“是吗?”太后满眼嘲讽之色,“皇上先前不正眼瞧你,你不气?”听听,这哪像是长辈应该说的话,看来她是给薛皇后气糊涂了,居然像那些个争风吃醋的女人一样,挑拨人家之间的感情,她也太不上台面了些。

薛皇后脸上微红,更有淡淡的讶异,自是没想到太后一向会做表面功夫,怎会说出这种话来,“妾身不、不敢,皇上、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所谓‘君威难测’,妾身唯可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本份、”

“正是这话,”太后立刻像逮了理由似的,抢过话头来,“哀家对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当初选出薛皇后时,太后就曾暗中嘱咐过她,要注意端木扶摇的一举一动,尤其若他与凤不栖有何密谋,定要来告诉她。

可初时端木扶摇对薛皇后看不上眼,从来不到她宫里不说,更是不会召她在跟前,太后也莫可奈何。

诚如慕容寒枝所说,端木扶摇身边确实有她安插的眼线,一朝听闻皇上皇后同进退,恩爱非常,她不禁暗暗高兴,等着薛皇后向她回报。可等来等去,薛皇后却似只顾着跟人恩爱,忘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太后不气才怪。

既然在皇上和慕容寒枝面前发过誓,薛皇后就绝不会出卖端木扶摇,因而太后面前,她也早想好了说辞,“太后是要妾身多多看顾皇上,有何不妥,便向太后禀报。”

你记得就好。终于听到一句像样的话,太后面色稍缓,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倒是说说,皇上可有什么不妥?”说到这句,她使个眼色,除她和薛皇后的近身侍婢外,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屋中一下便安静得有些可怕。

“回太后话,皇上并无什么不妥,”屋里没了人,薛皇后反而冷静下去,答起话来也顺畅得多,“妾身相伴之时,都只见皇上批阅奏折,召见大臣,勤理朝政,无半点懈怠之处,是个好皇上,太后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