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到了晚期,花大价钱续命,不是好过人家,郝郎中一般替那些人家做了选择,直接说没治。
这也是前一段时间李春妮说仁善医馆的杨大夫比她师父郝郎中医术高超时,郝郎中不以为是,自己爆出来的猛料。
是以,李春妮一看郝郎中连连摇头,就晓得是这家家境有了问题,甚至李春妮邪恶的想自家师父是不是觉得人家老两口年纪挺大应该活够了,所以不愿意救,李春妮才会损郝郎中抠门,不能赊药。
“你知道什么!前天我就来了,那药还是我白送的。”是人就不愿意别人说自己扣,郝郎中听自家女徒弟说自己扣,当然不乐意,抬着下巴翘着胡子辩解道。
呃,由此可见,看来她师父是真的觉得这两老口又没钱、又活够了,不用吃药可以去死了,真是没钱人的憋屈。
李春妮一脸的我懂的,弄得郝郎中挺不自在,又道:“哎,这两口子也是,一个想死一个想活,救活了想死的她还得死,有那功夫就该想想怎么挣钱。”
看来里边还有好些事是她不知道的,李春妮看看,觉得还是应该帮这两老口,要是她不知道就那么死了也就死了,关键她知道了,那就不能坐以待毙:“先救,等知道她为什么想死,帮帮她,让她不想死了不就得了。”
“你说的,那我救,老太和你一个心愿,就是怎么挣钱,可能是想不到才会去死,那你受受累,帮人家想想怎么挣钱。”郝郎中抚着胡子一乐,他家仨个徒弟,都是财迷的主,自打认了他当师父,一天到晚就想着炮制药材。
尤其他家那个小徒弟,逮着根野草都想把人家变成药材,炮制好再卖出去,简直想钱想疯了。
据说都是他二徒弟给的动力,如此,他还真就给这财迷徒弟找找活儿,能帮这两无后的老人一把,也是积德行善。
“什么,他老两口想发财?”李春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顽童师父说的李春妮一点都信不过,埋进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竟想着赚钱发财?
发财干啥,用金子打造个棺材不成?
想不到就去死,这也太极端了点,她怎么帮?
“你别难为这女娃娃,她家也不容易,哎”在郝郎中的银针下,于老头缓缓睁开眼,竟是将李春妮刚与郝郎中的对话听在耳里,那模样好像是放下点什么。
“不救你家驴了?”郝郎中收起银针,挥笔写着药方。
“只老婆子一直将驴宝当自己亲儿子,今儿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说她要下去找儿子,说她害死了儿子,哎,你说,哎……”于老头一边说,浑浊的眼泪也跟着往下落,滴在手背也不知道擦,看着还昏躺在床上的于老太愣怔怔的出神。
李春妮都听傻了,怎么,合着他家挣钱是要给驴治病,挣不到钱觉得对不起驴就要跳井自杀,这,这和驴的情谊太好了吧。
“于老哥,恐怕于嫂子是想起以前的事儿来了。”郝郎中却是听得眼睛一亮,联系十几年前的事儿,立马喜上眉梢。
“你,你是说她脑子清楚了?”于老太愣怔的表情也是一喜,盯着昏睡的于老太只转念一想,便道:“这么说还真可能,脑子清楚了。”
李春妮脑袋像个拨浪鼓,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怎么,于老太是个神经病?
这于老头那天跟着李春山春树捕鱼的时候,李春山曾给于老头打过水,不过大哥没说于老太是个神经病,只说于家就俩孤寡老人,能多照顾就要多照顾。
所以李春妮在看到于老头的时候,条件反射就想起李春山曾说过,这是孤寡老人,要照顾。
“完了完了,她这脑子清楚想起以前的事儿就要自杀,这可怎么好。”
那喜还没咧开嘴,于老头就皱着眉头一脸的‘全完了’,惹得李春妮只觉这里的人都特别适合去学一门技术,叫做变脸,特有天赋。
“能怎样,劝呗。嫂子糊涂了这么些年,临老能醒过神来,都是造化,这样,你赶紧想怎么劝,我可就下针了。”郝郎中也是一声叹,人活一世不容易,哪能事事都如意。
闪亮的银针扎下去,于老太如诈尸般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于老头身上,眼角带泪,声音撕裂难听至极,道:“我刚才,我看见咱儿子、儿媳和小孙子,我看见他们,他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