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张家大宅来说,那院子就是现在来说,也是村子里的头一份儿,张家当初的生活完全可以从这里看出来,其优越。
按理来说,无论如何,张家老太都不可能落到像今天一样,连吃饭睡觉都困难的地步,但是事实真的让人侧目。
张魁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就算是对外人怎么苛刻,也一定不会防备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怎料到,就是她觉得永远不需要防备的人,给了她最致命的打击。
老大死了,这个家老二当了,这一点,在交这家里的财政大权的时候,张老太心里从来没有含糊,把自己手里的银子一股脑儿都交给了老二。
莫说是给自己偷留一点备用的银钱,甚至连棺材本都没有给自己留。
她想着,都是一家人,自己拿着和老二拿着是一样,老二怎么也不会亏了她这个当娘的,就像老大。
刚拿到钱时,张魁对张老太是真的很好,就是当时尚且年幼的老四张宇,他也做主继续送到镇子上的私塾。
然而,世事的变化总是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就在她觉得日子又有了新的盼头之后,生活又告诉她什么叫做人生不易。
不过两三年,张阿婆幸福生活就结束了,“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老二就会突然间变成这样一个畜生。”
大概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张魁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刚回家就开始在家里发脾气。
不仅仅是对她媳妇葛氏,就是对张老太,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张老太肯定不能看着张魁在家里和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谁料,不等张老太出言呵斥,张魁就开始控诉,言语中竟然是对张老太十分不满。
“婆婆,不说了,别哭了。”
张老太浑浊的眼睛中流出来两行眼泪,看的刘妈难过不已,她拿出手绢替张老太擦了一下眼泪,默默紧了紧她的肩头。
“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听我说说这些话,我憋得慌。”张家老太颤巍巍摸了摸刘妈放在她肩头的手,接着道,“他跟我要张家宅子的地契,还说我偏心,是想压着东西给老四,让他自己拼死拼活。”
这种扎心的话,张魁蒙了良心能说出来,老太无论怎么辩白,在张魁看来都是骗他。
“我哪里见过什么地契,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非得咬着那个地契不放呢?”张老太自现在,也想不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张家大宅有什么地契,那是老大家的宅子,老大不曾给过她什么地契,她上哪里能给张魁找他所说的地契。
刘妈摸了摸自己贴心口的位置,心中渐渐地明了。
“我拿不出张家大宅,老二对我的态度越来越不好,就是对老四,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读书的束缚也不给掏。”
“婆婆,这地契就是他赶你们出来的原因?”刘妈问了一句,不知道是自己当初的做法到底是不是对。
“唉!这个孽障。”张老太说着,砸了一下床,觉得难堪无比。
一个地契,显然还是不够让张魁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们去过大宅,想必也是见过那个女人了?”张阿婆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问了刘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那个女人?婆婆您说的是张魁娶的新妇。”
“新妇?”张老太的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笑容,“她哪里还算的上是什么新妇,不知道是哪里的破鞋。”
听到张老太这么说,刘妈心中震惊异常,张老太是个什么样的人,跟她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张老太从来不会对别人生出一点恶意,是那种就算被人骗了,还能笑兮兮替对方找借口的圣母。
这样对人口出恶言,刘妈是第一次见到,这足以令她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有多讨厌。
“那个女人,就是我被老二赶出来的直接原因。”张老太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嘲讽,气愤的说着这两个畜生。
那一天,张魁回来就告诉她,他要休妻另取。
葛氏一向恪守本分,张老太心中对这样的媳妇十分满意,张魁不知道发什么疯,回家就说要休妻,张老太自然是不愿意,然而,无论张老太怎么想,张魁已经做了决定。
张老太在张家老大死后,那时候因为哭得多,眼睛已经看不大清楚,有葛氏在的时候,葛氏还能帮衬着点,现在换成了如意,一切都变成了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