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曳瞧了一眼窗外,果真天黑了,微弱的光亮已与夜空相融。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我们……”
杜修远仿佛察觉出堂溪曳的心思,起身将半杯梅花酿递到她的面前,笑道:“灵气受损,不在大夫的能力范围内。我能做的是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好好享受这美好的生活。“
“巫山的鬼仙能修复受损的灵气吗？”堂溪曳小心翼翼的问道,搁在腿上的手紧紧捏着衣角,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事情。
“鬼仙可是仙界的一大神医,没什么是他治不好的。”
堂溪曳犹豫许久,惴惴不安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去巫山可以吗？”
杜修远没有立即答复,堂溪曳认为自己太过唐突冒昧,双颊如霞色,显得煞是可爱。
“好啊。”杜修远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虽然不管她邀请与否,他都决心护送她去巫山,但依然希望听到她亲口邀请自己。
堂溪曳窃窃自喜,为杜修远同行去巫山而感到满足与惊喜。却不知杜修远为她的邀请而感到幸福和期待。
吃罢晚饭,两人并肩下楼,被楼下的景象吓了一跳。一楼的客人人满为患,临时增加了七八张桌子,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三四个店小二像陀螺一样在各桌客人间来回旋转。吆喝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东岳城的夜很闹腾,街道上摆满了摊位,有卖水粉饰物、特色小吃、灯笼、以及水果等各类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吸引了大批往来的人群。
堂溪曳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停在一个卖饰物的摊位前。摊主见她衣着破烂不堪,冷眉冷眼地抢回她正在看的一支珠钗。杜修远抓住摊主的手,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倒了他。
“这是我们的观赏费。”杜修远掏出一张银票放在简易木头搭成的摊位上,说完了又扭头看着堂溪曳,笑着说,“朱银楼的珠钗更适合你,我们去那里挑。”
摊主听到朱银楼,悔得肠子都青了。朱银楼是这条街生意最好,饰物、布料最齐全的店家。一般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听说朱银楼以前门可罗雀,生意惨淡,自从知府大人的夫人在这里定制过几套款式新颖的衣服后,日进斗金,一夜之间成为名门贵族青睐的店家之一。
堂溪曳茅塞顿开,意识到杜修远在撒钱,不高兴地从摊主手里夺过银票,责怪道:“这钱还不如给街头的流浪汉。”
一笔横财被自己给算送了,摊主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痛的龇牙咧嘴才放开。他看着两人消失在人群,欲哭无泪,自言自语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堂溪曳将银票揣在口袋里,拘谨地穿过人群,哪怕看到吸引目光的东西,也不再上前围观,远远看一眼就走开。她仿佛海中央的一座孤岛,不被接受,还要面临海水拍案的怒喝。
两人踏进朱银楼,店老板把他们从头看到脚,讥笑道:“进错门了,这里不是收容所。”说完又埋头总账。
杜修远泰然自若地走到柜台前,轻轻将银票放在台面上,然后礼貌地询问绫罗绸缎的颜色、衣服款式等问题。老板抬头瞥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惊得差点滚下椅子。
老板谄笑着将杜修远领到搁放绫罗绸缎的区域:“少爷,今天您来对地方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区域的绫罗绸缎在全城均无仅有,只此一家。这种料子优点很多,质地匀称细腻,纹路清晰、触感柔软,花色齐全,您看……”
堂溪曳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以衣着、钱财和权势地位来评断一个人的轻重。无法理解的是,很多人可以在判断失误后把曲意逢迎做得如此自然。而与之相反的人,总是毫无疑问地成为世界的另类,格格不入。
杜修远询问堂溪曳的意见,不见人回应。回头看到她呆站在原地,柔声道:“小曳,过来和我一起选布料。”
堂溪曳抵抗不了杜修远磁性声音的吸引,大步走过去。两人互相参考,各买了一套现成的衣服,又定了一套衣服。量好尺寸,交完定金,便安心离去,店家将他们送到门外,许诺第三天亲自将衣服送到岳山客栈。
街道上行人稀少,、摊主疲惫不堪地拖着货物往家赶,三三两两的酒鬼在路中央撒着酒疯。躺在墙边的乞丐抱着破钵盂,发出一阵阵痴笑呓语。
堂溪曳哑然,不过是去趟朱银楼选布料,定款式、量尺寸,怎么出来就深夜了呢。时间还真是悄无声息。
“公子,请留步！”一辆马车划破夜的静谧,直奔杜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