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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翘坦坦荡荡:“我来当你的教练的其中目的是因为你庄家家主的身份,这一点无可厚非。我掩藏不了,也从来没掩藏过,并且你打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
尔后她肃色,转了语锋:“但其余的,什么故意以傅令元为切入点什么故意与你交好,我没存过那种龌蹉的心思,你也别来诬蔑我。”
“我褚翘如果不愿意,没人能够逼我去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交朋友。我要打探庄家也有其他无数种办法,没必要委屈自己来刻意讨好一只没有温度只会扎人把所有善意一盆水浇灭的刺猬!”
毕竟同在气头上,讲到最后口吻在所难免有些重。褚翘为此番可能会伤害到她的措辞而轻轻拧了下眉。
阮舒幽凉着神色,不发一语地转身便走。
褚翘眉头顿时拧更深,低眸觑见脚边没喝完的几个酒瓶子,颇为头疼地扶了扶额。
…………
“姐!”庄爻正巧刚抵达,迎来走廊下。
阮舒面无表情地径直掠过他。
敏感地察觉她情绪上的不对劲,庄爻来不及多问,先小跑两步追上她帮她撑雨伞。
阮舒坐上车,驾驶座上戴着浓密假发又戴了帽子且顶着络腮胡子全然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荣一恭敬地唤她:“大小姐。”
“嗯……”阮舒应得极为浅淡,马上就闭阖上双眼做外人勿扰的假寐状。
荣一看向刚坐上车的庄爻,用眼神询问他。
庄爻轻轻摇摇头。
荣一暂且捺下心思,专心开车。
…………
摩托车一路往山上飙。
今天和以往不同,山顶上的平台并非空无一人,而已有道黑色的人影在等候。
傅令元摘下头盔,捋了一把头发,冲黑影吹一记响亮的口哨:“看来三个月不见,你想我了,难得提前过来。”
黑影将他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心情不错?看来你这趟美国之行收获匪浅。”
“不都说我在美国呆了十年?这十年岂能白呆?”傅令元从车上下来,斜斜勾着唇角向黑影走来,“拉斯维加斯的赌场,我真是太怀念了。”
“那怎么不干脆呆在那儿不要回来了?”黑影揶揄。
傅令元站定黑影身侧,眺望夜幕下的海城,眼神变得幽暗起来:“再不回来,我下半生就完了……”
黑影侧眸盯住他线条坚毅的侧脸,回归正题:“没什么事要说的?”
傅令元偏头,对视上黑影,勾起一边的唇角:“今天你比我着急。”
“你很有耐性,时差没来得及调整好,马上就要奔去江城。”黑影反口怼。
傅令元向他伸手:“我要的资料先给我。”
黑影把文件袋递给他。
傅令元抽出来翻了两下,折眉:“只有这么点?”
“不论是庄家还是一灯大师,都与你目前的任务无关,属于你的私事。我已经是在以公谋私。”
傅令元唇际一哂:“上一次给我带绑架案的卷宗不是已经谋私过一次?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谋得彻底一点?”
黑影有些不悦:“你该注意点你自己分寸。”
“这就没分寸了?”傅令元塞回纸页入文件袋,“抱歉,那像我这种人干过的没分寸的事可太多了。”
黑影安静两秒,有点道破的意思:“调整好你自己,我当作现在又是你的私人感情在影响你的情绪。”
傅令元正把烟盒拿出来,塞一个烟卷进嘴里,点燃,然后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轻扯着嘴角,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还是那句话:“我要是调整不好我自己,现在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讲话?”
他看着黑影,指着自己的脸庞,嘲讽:“还以公谋私?就算我私了,那也是靠我自己在合理的范围内争取来的。比如我倒没倒好时差,是我的事,劳烦你关心。”
黑影不与他继续争论,平和道:“理解你压力很大,希望江城之行能帮助你纾解。”
傅令元丢掉指间的烟,低敛双眸,盯住地上的烟头星火,脚尖碾上去,开始聊正事:“完整的路径记录还勾不出来,需要点时间,而且目前无法保证一定能成功。不过确定陆振华也在利用比特币洗钱。”
“其实说实话,换成我,比起陈家时代的青门,我也更愿意推崇陆振华。”黑影极其客观地不吝啬赞赏,“他一直都很与时俱进,很有商业头脑。看过最近的比特币的持仓报告没有?FBI名列前茅。”
傅令元的手指尚在打火机上摩挲着:“你以为FBI哪来那么多闲钱去买?呵呵,都是抄毒贩的身家抄来的。”
他小有感叹似的:“真羡慕……”
黑影:“……”
傅令元未再题外话地闲扯,道:“新皇廷计划在所难免,因为陆振华势在必行要补缺,这个机会流产,也会有下个计划顶上来,所以我打算参与其中,主推上去。”
黑影没什么意见:“你有把握就行。”
傅令元笑得懒洋洋,又提了句:“或许璨星可以先搞掉。”
黑影应声在他脸上凝睛:“你有什么想法?”
…………
明明只喝了一点点酒,而且是度数低的啤酒,阮舒却感觉头痛得厉害,脑子里像有根棍子在不停地搅动,搅乱她原本有条不紊的思绪。
“是不是在吵架?……”
“故意气你……”
“不会是这种人……”
“有原则有底线……”
“……”
乱糟糟,闹哄哄,快要爆炸一般。
又是傅令元!
总是傅令元!
他算什么东西?!
他已经被处以死刑了!
没什么可再动摇的!
阮舒深深地蹙起眉心。
雨声虽然被隔绝在车窗外,但依旧有雨珠被风吹着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地特别响,响彻她的耳朵。
她静静地听着,感觉回到陈青洲死掉的那一天。
也是这种大雨。
她坐在庄爻的车里,一路伴随的都是这种类似的雨声。
她赶到靖沣。
她看到傅令元杀了陈青洲……
是的,没什么可辩驳的……
…………
冷风呼呼,被抵挡在头盔之外。
相隔三月,路边的风景从夏日直接过度到冬日,叫他有些陌生。
摩托车停靠在大树底下。
树枝光秃秃,残留的落叶飘零而下,掉在刚摘下的头盔上。
傅令元轻轻拂去,仰头往三楼的窗口看,唇角一勾。
十分钟后,顺利用二筒留给他的工具打开了窗户。
傅令元跃入房内。
橙花的香气所剩无几,被遮盖在房间的沉闷之气下。
傅令元驾轻就熟地走入浴室,从柜子里取出精油,再找出香薰灯点燃。
没一会儿,空气里重新飘散开来橙花的香气。
傅令元走去衣柜,拿出里面的男士内裤,回到浴室,目光落在牙刷牙杯和挂好在衣架上的男士睡袍,回想起三个月前去美国之前来过的那趟,它们全被丢在地上。
全被丢在地上……
她的怨气……
眼神微微暗沉,定片刻,傅令元走进淋浴间,站到喷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