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明白。”阮舒表示理解,并不吝夸赞,“很高明的一步棋。”
心底她悄然叹息,相较以前,现在的她有时候过于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
捺下心绪,她抬眸看庄爻,脑子里浮现出闻野所告知的谭家二老一事。
又是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的两个人……
刚压制住没多久的负罪感再一次油然生出。
庄爻从她的表情瞧出些许端倪,语出关切:“怎么了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阮舒细微一嚅嘴唇,最终摇头:“没。”
庄爻却还有话:“唐显扬被火烧死的消息,要传到隋欣那里才有用。情势对庄荒年不利,庄荒年肯定不会自己告诉隋欣唐显扬已死。如今警方又暂时找不到隋家的行踪,所以只能得靠姐从唐显扬那里获取。”
阮舒点头同意。
那边荣一正好受了她的吩咐在和下属联系,她直接要过了电话,让那边的下属将手机交给唐显扬。
她的理由是想和隋欣好好聊一聊。
唐显扬是信任她的,因此这件事办得极为简单顺利。
但唐显扬也并非完全安心的。
“舒,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斗得过庄荒年。我并没有太高的要求,隋家的其他人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唯一的希望是隋欣和毛豆平平安安地回来我的身边。”
“嗯,我明白。”阮舒的口吻显得慎重,“我会尽我所能的。”
唐显扬默了默,重新开口时,稍显艰难:“舒,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和负担。这件事追究本源,是隋家执迷不悟,非要掺和到你和庄荒年之间。”
“如果……如果……如果隋欣她到最后也没有迷途知返,也只能是她自己的错,是隋家的错。我不会怪你的。你原本就没有义务要帮我和隋欣从中争斗中摘干净出来。”
话语入耳,阮舒的心里似有暖流缓缓流动。
淡淡一抿唇,她宽慰:“显扬,你是最了解隋欣的人。既然你一再强调她只是一时深陷迷途,说明你始终相信她骨子里的本性不坏。”
“我和隋欣不熟。但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相信你,所以也相信,你能与之结婚并生子的女人,一定如你爱她那般爱你。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舍得和你分开,更不会舍得毛豆失去爸爸。”
唐显扬自然听不出她的一语双关,但字面上的意思,已足够令他会心一笑。
结束通话后,阮舒便将唐显扬所告知的现在能够联系到隋欣的方式发送给褚翘。
褚翘第一时间就回复过来:“爱死你了小阮子!mua~”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激动、兴奋和满满的热情及浓情蜜意。
阮舒唇角微弯,浅笑着摇摇头。
…………
因为博物馆失火案,一个上午庄荒年都不曾在庄宅露面。
这么大一件事,竟也无一人拿来汇报给身为家主的阮舒。
不晓得族亲和公司是否开会决定如何处理,能不被烦到,阮舒还是乐得清闲的。
新闻上关于此次案子的细节报道也越来越多。
外界绝大多人并不清楚博物馆为庄家名下产业,也不太清楚庄荒年和庄家的关系,庄荒年作为博物馆馆长,一时成为热议。
议论的都是正面的内容,对他一片倒的夸奖。不仅夸他在大学里任职考古教授的诲人不倦,更赞赏他文物鉴定师这一身份对社会所做的贡献,及,他所管理的博物馆所组织的各项公益活动对传播文化的重要作用。
由此,即便官方尚未给出一个明确的起火原因,大家也已自发心疼此次遭遇飞来横祸的庄荒年。
另外,渐渐地,还有一小撮网友开始好奇庄荒年的身家背景。
各种胡乱的猜测都有。
最逗的一种说法是从庄荒年至今单身这一角度为着眼点,推断庄荒年为神秘富婆所包、养,私人博物馆就是富婆一掷千金为他而开。甚至延展出,对方不一定是富婆,也有可能是富豪。
庄荒年的学生忍受不了这些无稽猜测对他们可敬可重之教授的侮辱,双方开启如火如荼的骂战。
阮舒浏览得津津有味,微笑着抬头,望出落地窗,便是高挂晴空的暖烘烘的太阳。
很奇怪。
以前明明觉得整座庄宅如同阴森森的牢笼,即便万里无云的晴天,也掩盖不住萦绕各处的冷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住在里面,已经不如以往难受了?
当然,之所以不难受,绝对不是因为她习惯了这里或者把这里当作家。但她也不确定,缘由是否在于,她比以前想得开了?未再似以前阴郁了……?
对座里的“梁道森”,目光已在她脸上逡巡许久。
逡巡到她唇角的浅浅弧度,逡巡到她眼底有光,仿若接收到外面阳光的能量。
也逡巡到,她抬手端杯或者伸手夹菜时,胸前的轮廓因她的舒展动作而清晰地勾勒。
以及,她侧头时,浅色的羊绒衫领口会露出她的锁骨。
从他视线的角度,两道弯弧有形,却不突兀。
“姐,试试看这道菜。”庄爻体贴地把盘子挪到阮舒跟前,“不要三心二意吧,先专心把饭吃完。”
无论眼神抑或口吻,悉数谙出一股近乎宠溺的无奈。
“梁道森”的眸子眯起,脸色臭半度,一个冷笑,将盘子挑开:“孕妇不能吃太多。”
庄爻皱眉看他。
“看什么看?”“梁道森”不爽,“昨天育婴师刚告诉我的。”
庄爻:“……”
阮舒更加:“……”
仆人在这时进来通报庄荒年的到来。
三人均收敛各自的神色。
没两秒,庄荒年迈入餐厅,首先第一件事自然是双手作揖问候她:“姑姑。”
阮舒眼皮掀得轻飘飘,嘴角也扯得轻飘飘:“二侄子辛苦了,一个人在外挑大梁处理博物馆的失火,我这个家主像废物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仆人及时送上来一副新的碗筷,在餐桌上摆放好。
庄荒年原本是要落座的,听言即刻又双手作揖,弓下腰背:“姑姑千万不要多虑,并非荒年越权,而是顾虑姑姑如今有孕在身,不适宜过度cao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