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游戏 女生 其他
首页

第十六章 母与女(2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耿华对于女儿顾斐斐的突然出现并没感到惊讶,反而象在预料中似的,或许她刚才听到摩托车在院外熄火的声音,她知道顾斐斐已经耳闻目睹了方才一幕。但是,她对于吴程紧随顾斐斐出现在院子里却是没有预料到的,所以她的脸由红变白而又变红,尴尬地说:“哟,吴干事来啦,请屋里坐。”

顾霖元呢,当然更是感到难堪。不过由于他脸膛黧黑,又衬以钢青色的胡茬子,脸红脸白都反差极小,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无须做什么表情都能加以掩饰。因此,他依然亮出一副警备区最高军事长官的架势,双手一插腰,话调威严地问道:“找我有事吗?”

“吴干事不是找你的,是斐斐请他到家里玩来的。”耿华连忙替吴程解释。语调很软,棉絮似的,柔软中透着一股暖气,令人听着惬意极了。

尽管方才耿华对顾霖元还凶得宛如一只母老虎,可是当着吴程的面儿立刻变得象个贤内助。显然,她是以极大的克制力维护顾霖元的威望和尊严。这不仅仅取决于作为一个女人的精明和机巧,而重要的在于她对“夫贵妻荣”不但具有理念的并且还有伸手可触的实感。

可以讲,自从耿华与顾霖元正式睡在一张床上那天起,她就开始品尝到了“首长夫人”这个特殊字眼儿的美妙滋味儿,并且直到今天还在继续品尝着,依然觉得美味无穷。

按排行,耿华是顾霖元的第三个妻子。

顾霖元的第一个妻子是个祖手大脚和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解放后,顾霖元进了城,土包子想尝尝洋荤了,于是便一脚踢掉结发之妻,与城里一个中学教员结了婚。

这个中学教员便是顾霖元的第二个妻子,名叫耿晔,也是顾霖元的现任妻子耿华的姐姐。

顾霖元与耿晔婚后倒也恩恩爱爱。但遗憾的是耿晔患习惯性流产症,几次怀孕,刚过一个月就流产了。尽管多方求医,中药喝得可以用麻袋装,却依然保不住胎。那天,不知是顾霖元盼子心切还是犯了“二扞子”毛病,劈头盖脑地冲着耿晔吼,并且满嘴污言秽语:“狗日的,要你那个玩意儿有什么用?老子养只母鸡还能下几个蛋,你他娘的连个肉蛋蛋都存不住!”当晚,受到无情羞辱的耿晔喝了一瓶敌敌畏,幸亏被人发现的早,抢救的及时,才没有死。但是,从此她一病不起。

这时,耿华恰巧中学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便来照料她的姐姐耿晔。

谁知,耿华来到耿晔身边不到8个月,肚子却象个葫芦似的鼓起来了。这还不算,她还时常当着耿晔的面儿与顾霖元搂搂抱抱。

不久,耿晔溘逝长辞。

耿华正式成了顾霖元的第三个妻子。

那时,顾霖元是警备区守备一师的师长,耿华则成了“师长夫人”。

又不久,耿华给顾霖元生下了一个千金,这便是顾斐斐。

因此,当顾斐斐得知内情后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子叫“孽种”。

再往后呢,“文革”开始了。顾霖元先是在春雷无线电厂“支左”,后又成为统帅整个滨海市的“革委会”主任,可谓权势赫赫。此刻,耿华的身价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则由“内向翻”转变为“外向型”。她先是由警备区干部子弟小学调到市教育局“斗、批、改领导小組”工作,后又调到市“革委会”的“抓革命、促生产办公室”,接着又调换了几个单位,所到之处,迎接她的无不是倾慕、崇拜、谄媚的目光,似乎她俨然成了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把爱、把春天、把欢乐、把激情、把甘露、把诗,撒向人间。

女人在政治上的风流往往与生活上的风流成正比。一个偶然的机会,耿华遇到了比她小八岁的革命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中扮演洪常青的市歌舞团舞蹈演员马洪亮,两个人一见钟情,大有相見恨晚的狂热亲情。

耿华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体态也失去了少女的苗条,但由于保养得好,却具有一种丰腴之美,往往令涉世不深的男子为之颇倒,心荡神怡。马洪亮呢,不仅正值青春年华,而旦身材颀长,英俊潇洒,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当晚,马洪亮约耿华到滨海公园见个面。耿华象满足孩子的恳求般的施舍地微微一点头。

位于滨海市西南角的滨海公园,不仅怀抱着浩瀚命大海,而且危岩壁立,特别是著名的贞女岩,象个扑向大海的贞女一样高悬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气魄雄待,煞是壮观。

此刻,月光皎洁,贞女岩上宛如镀上一层金,海风掠耳,恰似祥云缭绕,瑞渴香浮,并不时伴有彩鸾鸣叫,玄鹤放喉,给人以飘然升仙之感。

马洪亮欲火中烧地看着刻意打扮了一番的耿华,觉得她美极了,似乎眼下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于是,他疯狂地抱住耿华,不顾一切地吻她的脸颊,吻她的脖颈,吻她的乳峰,并且用激动得发抖的声音乞求她满足他的欲望,不然他请求与她拥抱着跳下贞女岩,以便到另一个世界厮守。

耿华在马洪亮热烈地拥抱和狂吻中,只觉得心意激荡,浑身血管热极了,又冷极了,一热一冷使人扳不住冲动得要疯狂。然而,她的头脑又异常清醒,因为她毕竟是富有经验的女人,而且她有着比男人还强的自制力。这是因为她经受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和折磨后养成的。

说实在的,当她由于羡慕顾霖元的地位而委身于他后,渐渐发现,顾霖元并不是爱她,而是将她当作一种作爱工具。在他身上,得不到柔情,当然也没有蜜意。每次,他都用强制和征服的手段使她顺从。粗暴、凶猛还带有野蛮。完了,他象推搡一具死尸一样将她抛在一边,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她呢,却象遭到一阵冰雹似的萎缩了回去。她痛苦地想哭,想抓,想咬,可这种发狂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是自我摧残。久而久之,她适应了,也麻木了,麻木得的确象个工具。而今,她面对马洪亮荡人心魄的求爱,虽然觉得他幼稚得象个孩子,可是又难以挣脱这用甜蜜酿成的爱的美酒的诱惑。她知道如果答应了马洪亮的恳求将会变得不能自拔,也将会损害丈夫的名声和地位,还很可能导致家庭解体。所以,她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但是,此时的耿华已经难以抵御爱的饥渴而变得不能自持了,况且她又是一个时刻怀着甜美的爱的梦想的女人。她施舍般地捧起马洪亮的脸,眼眶里噙着说不出是爱怜还是感激的泪花,在他刮得光光的嘴唇上留下一个贪婪的吻。

接着,她又安抚地低呼着马洪亮的名子,轻轻地挣脱他的怀抱,用带来的雨衣在岩石上铺了一张床,幸福地合上了眼睑……

果然不出耿华所料,自从她与马洪亮在贞女岩度过那个翻江倒海和令人销魂的夜晚,那无比欢乐的情景整日魂牵梦绕,陶醉不已,时时盼望再与马洪亮欢聚。

然而,马洪亮却恰恰相反,他借故说不知道耿华是市“革委会”主任顾霖元的夫人,骂自己是天下头号混蛋,犯下了破坏军婚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表示以实际行动洗刷自己的罪恶,再也不敢与耿华见面。

耿华开始几天恨他、骂他,觉得他是个十足的胆小鬼,缺乏男子汉气概,愤然要与他一刀两断。可是实际上她早原谅了他。而这种原谅在那日夜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成了。所以,她恨他、骂他,只不过是爱他的另一种方式。

女人的占有欲往往比男人表现得更凶残。耿华过去要占有顾霖元而不惜在精神上摧残她的姐姐耿晔,而今天她要占有马洪亮而不惜暴露他们之间的隐私后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于是,她借要加强文艺战线的领导为名,主动向顾霖元请缨,到市歌舞团当了一名政治副团长。

文艺团体本来就是流言蜚语的孳衍地,耿华再主动找上门去,不多日,纷纷纭纭的谣琢洪水般铺天盖地而来,毫不留情的指责,尖酸刻薄的嘲讽,不堪入耳的唾骂,危言耸听的描绘。更有甚者,有人竟然诡秘地偷拍耿华与马洪亮接吻的照:片,冲洗放大后放在顾霖元办公室的案头。

顾霖元看到妻子与别人偷情的照片,简直怒不可遏,气得一拳将写字台上的玻璃板砸得稀碎。

当晚,他将耿华拒之于寝室之外,尽管耿华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他还是懊怒地斥骂:“你个骚娘们!你个驴日的!你要求到歌舞团,原来是要给人家去搞破鞋,却说什么去加强领导,加强你娘个×!我堂堂一个师长,一个市‘革委会’主任,却叫你驴日的拿着当猴耍,嗯?我要跟你离婚!要把那个‘戏子’逮捕起来以破坏军婚罪论处!”

耿华表示痛改前非地跪在门外,整整哭了一夜,请求宽恕她,也宽恕马洪亮。当她眼见晨光熹微,眼泪也哭干,顾霖元铁心不饶恕她时,房门却打开了,只见顾霖元蹲在门内侧的地板上,一双眼也变成了红灯笼。她猛地扎到他的怀里,一面泣不成声,一面吻他的脸,吻他的胸,吻他的手。然而,当耿华痛改前非地表示马上由市歌舞团调回警备区干部子弟小学时,顾霖元却又宽宏大度地投了反对票:“你们这些女人,就是他娘的头发长见识短!这么一来不就是告诉人家你驴日的的确不正经啦?还是曹雪芹那老家伙油猾,他在《红楼梦》里写了两句话,叫作‘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你就在歌舞团呆着,时间长了,老叨明也就浪;劲了。再说,这种勾当就象吸大烟,一旦沾上了,改起来也不容易。唉,谁叫我当初对不起你姐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