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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个女人的追溯(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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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闵春梅来了。

“我不是给你们所长说好了,今天让你休息一下么?”姜博襄见闵春梅身上罩着白大褂,带有几分惊奇和几分嗔怪地说。

闵春梅凄然地一笑,那笑容就象粘稠稠的粥翻动不起浪花:“不用了。这几天住所的人员患病的不少,医务室另一个医生出差了,再说我又没什么事儿,用不着休息。”

姜博襄注意到,闵春梅硬挺着上班,一方面是表露自己的无辜,另一方面出于性格的刚强。但是,她毕竟经受的刺激太大了。耿华那显示权势的傲慢神态,那母老虎一样的凶恶嘴脸,那不堪入耳的斥骂和令人难以忍受的当众羞辱,休说性格脆弱和心胸狭窄的女人难以忍受,就是比较刚强和开通的女人也不容易咽下这口气。闹不好,十有八九要出人命的!然而,虽然闵春梅依然坚持工作,但她那双平素凝聚着熠熠光彩的眼睛则失去了动人的光泽,变得干涸和呆滞无神,脸色黄黄的,仿佛是经受霜打了的花朵。

命运呵,命运!命运就象一个满载人群的巨大车轮,不停地岗前滚动。今天它把一些人推上生活的颠峰,却又把一些人按到生活的谷底。但是,命运的车轮周而复始,人们的镜遇也随之上升和跌落,高贵时含有卑贱,不幸中带有荣耀。所以从生命的运动轨迹说,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坐吧。”姜博襄一指对面的沙发,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那个搪瓷盘,放在闵春梅面前,“吃块西瓜吧,刚刚切开的。”话语中充满体恤。

闵春梅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挑眼看了一下姜博襄,见这位在年龄足以称得上父辈的老者慈爱的神态,眼圈儿一热,嘴角也抽搐了一下,流露出无限的悲伤和难言的苦楚。但是,她急忙用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硬是不让眼窝里的泪水涌出来,话出口也显得并不伤感:“谢谢,我刚刚吃过了。”说完,表示心情坦然地问,“姜委员,您叫我有事儿么?”

“首先告诉你个好消息,过几天你就可以到北京去工作了。”姜博襄坐在身边的一把藤椅上,笑吟吟地看着闵春梅。

“怎么一?”闵春梅闻听两眼掠过一层说不上是惊还是喜的云翳。

“你的接受单位解决了,在我们机关门诊部。”姜博襄的脸上漾满了喜悦的心情。

“我不走。”闵春梅听了淡淡地说。这几个字从她嘴里慢慢滑出来,就象炒菜没有放盐和味精,竟然是那样索然无味儿。

“什么——?”姜博襄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好象被刀片刮了一下似的。他还依稀觉得闵春梅嘴里吐出来的那几个字,象冰块一样砸在自己的脑门上,冷得骇人。

“我想先不调走。”这一次闵春梅的语调增加了力度。“为什么?”姜博襄听起来反而较之第一次容易接受。

“因为我不想成个贼。女贼。”

“你的愿望是好的,但不现实。”

“为什么?”

“这种事儿只能是越传越广,散布面儿越来越大。假如为了给你正名,在招待所的大门口贴一张更正启示,你说人们是相信你是清白的呢还是认为你是个风流女子?我想后面的成份可能会大得多。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人们的逆反心理。”

“这么说我只能委屈地一走了之了。”

“你要真能这样做了,并且心情是坦然的,说明你真正认识了人生,也认识了命运。人,当然不能窝窝囊囊地活着。但是,在大海中学会游泳和在惊涛骇浪面前劈风斩浪不是一回事儿。有些人将适者生存与刚直不阿对立起来,不能不说是造成一些悲剧的原因。”

闵春梅听了姜博襄一番肺腑之言,虽有顿开茅塞之感,但又有一种虚不受补的心态,她怀疑姜博襄说给她找到接受单位的可信程度,即便是真的,他又为什么为我这个身陷缧雜般的女人肯于下那么大气力呢?

女人本来多疑。不幸的女人疑心更重。

于是,闵春梅试探地问道:“姜委员,找我来就告诉我这件事儿么?”

“不,还要找你了解一个情况。我想,此时此刻你是会帮我的忙的。”

“您的意思是,第一我应该以礼相报,第二我已没有后顾之忧。”

“现在人们不都讲来实的么?我们就来它个随乡入俗,你看怎么样?”

“您是不是要我讲讲当初肖哲与那个叫史曼的为高军当兵的一些情况?”

“是。不过,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象大肚和尚,当然干货越多越好喽。”

于是,一个本来不属于女人之口说出的往事却由闵春梅述说了出来。

那年,我是作为一名军医随同守备一师一团副团长肖哲到高军的家乡去招收新兵的。

在这之前,不能说我不认识肖哲,只是在警备区副司令员顾霖元家见过两面,每次见面仅仅是打个招呼。那时他正与顾斐斐打得火热,有关他们的风流韵事四处传播。那时我虽然还在疗养院工作。可您知道,疗养院大多是女同志,女人传播这种消息的本领就象臭虫似的一年之内可以繁殖到重孙的重孙子。我虽然有我的难言之隐,但对于象肖哲这样的“采花贼”似的人物起心里鄙夷。

可是您又知道,接兵办公室的人员都是临时从各单位抽调来的,我和肖哲过去虽只见过几面,但是较之过去完全陌生的其他同志又象是老相识。

大概正是因为这种媒介,肖哲对我显得特别亲热,可谓关怀备至。当然,从别人的眼光看则是他对我大献殷勤了。一个男军医说得更刻薄,说他是捷克著名作家米兰·昆德拉在一部长篇小说中描写的极尽百般讨好女主人之能事的小狗“卡列宁”。

可能还因我是“过来人”吧,我极敏感地意识到肖哲对我表示亲热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多久,我的判断就被证实了。

接兵办公室只有我一个女军医。肖哲对外的称呼则去掉了团长前面那个“副”字,是“接兵办”的首脑人物,生活待遇非同一般。我们“接兵办”本来就作为特殊优待住在县委用于接待上级官员的小招待所,可肖哲在优待的基础上还得到优待。开始几天他一个人单独居侄在一幢小楼里,后来执意要叫我搬进去,不知是因为担心我有顾虑呢还是为了遮人耳目,最后以“便于研究工作”的名义带命令式的叫我和县人武部的一个负责招兵工作的女同志住到小楼里。

县人武部那个女同志不但已经结了婚,又有个三岁的孩子,而且家就在县城。她名义上和我住在一个屋,实际上还不是有名无实。开始两天我硬是挽留她,借以观察一下肖哲心里到底是什么花花肠子。每天吃罢晚饭,他都对人家说:“回家去吧,有事儿让闵医生一个人顶着就行了。你不象我:们离家十万八千里,想回也回不去。”第三天,肖哲就开始给人家掉脸子了,我怕再挽留她太难为人家,第三天晚上就叫她回家住去了。

就是这天晚上,肖哲突然溜进我的屋子。我见他只穿着件三角裤衩,上身连件背心都没有,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觉得这不仅是他有失自重,而且是对我的污辱。于是,我板:着面孔告诉他我要休息了,要他回自己的房间去。您想,他想干什么来了,凭着我几句不悦的话他能回去吗?于是,他开始暴露他的真面孔了。徉下的场面实在难以启齿。可以说,中国人在这方面最能够显示想象才能,但是无论怎么想象可以说都不会过分。本来,我是在思想上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可是到后来我都感到构筑的坚固防线将要彻底崩溃了。因为,人的克制力毕竟是有限度的呀!再给您重复性地说一句,居然连女人来例假不能同床这个固若金汤的防线最后都被瓦解了,可见摆脱他的攻势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过,好在我虽然是个女人,可又是个医生。医生,特别是女医生,都学会了绝妙的一招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运用了这招儿看家本领,他才双手捂着裆象个挨了棍子的公狗一样“嗷嗷”地叫着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