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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年龄加减法(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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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我天天在这地方钓鱼,不是连个鱼毛都不见,就是钓上一条来也是还没有二寸长的‘鱼狗子’,这家伙运气倒不赖!”顾霖元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条红鲤鱼,大有一种当年被敌人掠夺胜利果实的愤惋,急匆匆地往前奔去,那神态好象是要一把将红鲤鱼抓到手,并且理直气壮地向那个垂钩者宣告:“这条红鲤鱼是属于我的!”

“唔,顾副司令员!今天您怎么来迟了?”

顾霖元还没走到河边,那个垂钓者突然回过头来,并且上面那句话几乎是与扭头的同时抛向顾霖元的。

“哦……哦,是姜委员!今天晚饭吃得有些迟了。怎么,你也有此雅兴呀?”顾霖元一看这个垂钓者不仅是姜博襄,而且通过他的话语好象他每天都到河边来对他盯梢儿似的,所以更令他吃惊。

“来,来,我刚才已经替你打了个‘窝儿’,正好是马上下钩的时候。”姜博襄没有正面回答顾霖元的提问,而是一指挨着自己的鱼漂儿不远的一块水域,如果说从他前面那句问话还只是囿于猜测的话,那么这后一句已经被行动所证实的肯定性话语则说明他完全掌握了顾霖元行动的节奏。

顾霖元虽然心里惊上加惊,但也不便于直接了当地说出“你怎么知道我马上就来”这样的话语,只得装出大智若愚的神态,兴致勃勃地安装好鱼竿,将鱼钩放到姜博襄指定的那块水域。

“钓了几条啦?”顾霖元说着从衣袋里摸烟。

“给,吸这个!”姜博襄立刻扔给顾霖元一颗云南红塔山牌香烟,“四、五条吧。”

顾霖元用手接住,一打量:“好烟。不过,听说最近这种烟要涨到每条好几十块钱,这不成心不让他娘的人抽了今年这里的西红柿,最低价没掉下三角五一斤。要是前几年这时候,一角钱一簸箕。要是物价再这样疯了似的涨下去,老百姓不闹翻天才怪哩!”

“我倒不这么看。”姜博襄说着抬起鱼竿一瞧,见鱼钩上的鱼饵不见了,收回鱼竿,在鱼钩上没有放面食,而是穿上一节蚯蚓,“放心吧,中国的老百姓最好对付,只要把物品变个花样,或者安抚性地长个十块八块的工资,哎,鱼上钩了,快起竿!”

顾霖元闻听双手一抓鱼竽,猛地往上一甩,只见一条一尺多长的草鱼被提出了水面。

“快放下鱼竿,不然鱼就跑啦!”姜博襄见状急忙向顾霖元提醒地大喝了一声。

顾霖元闻听急忙放松鱼线,按照荽博襄的指挥将那条上钩的草鱼“遛”来“遛”去,不多时,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庞然大物似的那条草鱼服服贴贴地被捉住了,而且心甘情愿地被禁锢在一条用尼龙线编织的孔洞细密的网兜扭。

“果然名堂不少!”顾霖元喜滋滋地看着网兜里的战利品,不知是指钓鱼本身还是若有所悟地想起刚才的话题,含义不清地嘴里咕噜了一句。

姜博襄看一眼颇为得意的顾霖元,问一句:“刚才鱼漂儿拱出水面那么高,你怎么还按兵不动?”

“噢,是么?”顾霖元疑惑地眨眨眼,直直地瞪了瞪安稳地浮在水面上的鱼漂儿,有些懊丧地,“我怎么老是觉得它斜躺着睡大觉呢?嗨,老朽了,眼力不顶了。”

“你今年不才刚过六十岁嘛,比我还小几个月哪,就觉得老啦?”

“还不老?都他娘的超过一年零两个月了!”

姜博襄明白,顾霖元所说的自己的年龄已超过一年零两个月,是指部队对军级干部所划定的年龄段儿。根据上边儿规定的使用和配备干部的原则,军级干部一般限制在60岁以内。如果超过这个限定,休说一年零两个月,就是半个月,也时刻会被打入另册。所以军级干部一满60岁,每过一天就加重一天的心理负担。而每到这个时刻,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年龄减去几岁。但是,自然法则是无情的。这可能么?

可能。靠什么?升官儿。

从军级到兵团级,虽然只一道台阶,但是迈上这层台阶,顾霖元的年龄就减去4岁。因为兵团级干部的年龄界定是65岁。那时,他将由超龄而变成了年轻干部。

姜博襄从顾霖元的语气里觉察到,他对目前自己的处境存在着抑制不住的怨气。显然,他已早不满足于被常人所仰慕的警备区副司令这个职务。岂止不满足,简直视若仇敌。因为这个职务已经变成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如果不马上摆脱,就会残酷地扼杀掉他的权利、地位和更大的前程。他将变成离休干部,变成每天早晨到公园练练气功,上午提个菜篮子到农贸市场买买菜,下午到老干部活动室打打麻将,晚上看看电视,一个再也无所作为的家伙!

姜博襄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决定再加一把“火”。于是,他问:“顾副司令,这次授军衔,你可以扛上中将的牌牌了吧?”

顾霖元听了姜博襄这句问话,心里好象被狠狠地捅丁一刀似的嘴角痛苦地抽搐了几下,额头上的青筋鼓鼓地涨着,他好象要大吼。那个狗日的才不盼着戴军衔哪!何况,根据职务和资历,自己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中将啊!中将,这是一个多么威风凛凛和令人神往的头衔呀!30年前那次授衔,才是个中尉,自己就觉得可以光宗耀祖了。这次要能授个中将,将成为新的“将帅录”中的不可缺少的人物,岂不名垂千古!可是,他妈的现在这个□警备区副司令员,还有那个他妈的□一年零两个月,不要说撈个中将的牌牌扛扛,就是连个校官也不给你!嗨,混到目前这个状况,又怪谁呢?也是那个狗日的……

顾霖元想到这里,脸色由青变白,目光中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他急忙收起鱼竿,淡淡说一声“先走一步啦!”然而拎起那条大草鱼,那神态好象有意要尴姜博襄一下似的对于他的提问避而不答,似乎是说:你老兄这话问得实在缺少水平!于是,他疾步跃上河边的土坡,直冲冲地进入杨树林,不多时传来他那似老生又象花脸的唱腔:

为国家久抱忧愁,

今日亲劳铁甲吴钩,

级鞍鞯直入皇都,

征尘色黯,

率虎旅重整兜鍪。

这壁厢旌旗飘绣,

那壁厢铃辔声稠。

姜博襄虽然吃了个闭门羹,非但流露出尴尬之色,反而得意地笑了。

那么,他笑什么?谁知道哩。

姜博襄正要收拾起鱼竿,何泽急火火地赶来了,伸手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谁的信?”

“警备区一个战士写给你的。”

“他叫什么?”

“史胜。”

“史胜?”姜博襄先是一怔,继而迫不及待地从信封里抽出信笺,一封不短的信罩住他的眼帘:

姜委员(还是沿用部队的习惯称呼吧):

先通名报姓,我叫史胜。(我断定您看到这个名字后心里会一跳,是脚面上突然蹦上一只蛤蟆呢,还是猎人猛地看到了一只狐狸直直地对着自己的枪口跑来呢,我估不透,因为我缺乏这种感受。)

然后再道一声:对不起!并致一个小兵的敬礼:请首长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原因是那天我不该溜之乎也。我看到您东寻西找,一副满着急的样子。从职务上说,您是首长;从年龄来讲,您满可以称作我爷爷。我不该躲避您,戏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