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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列车北上(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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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襄从袁文锡居住的房间出来,急走两步,立刻停住,神色严峻地问何泽:“哪来的电话?”

“北京。”何泽答话时的心情并不比姜博襄轻松。

“谁来的?”

“‘纪委’的邹书记。”

“电话直接要到宾馆?”

“对。”

姜博襄听到何泽这声回答,心里又是一沉。他依稀觉察到这次龙京来电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呢?是北京方面发现史曼新动向,还是上面又在询问这里调查的结果?他觉得,尽管这些方面都很重要,但也不足以说明“纪委”书记邹大成有必要将电话直接打到小天鹅宾馆。因为这不仅将公开暴露他的身份,而且也将公开暴露调查组到滨海布来的行动。看来,问题的实质将超出所预料的范围。

“电话在什么地方?”

“在三楼宾馆总经理办公室。”

“呵!”姜博襄扳不住愕然地发出一声惊叹。

姜博襄随同何泽来到位于三楼的小天鹤宾馆总经理气派的办公室,里面却空无一人,仿佛着意给姜博襄提供一个宜于谈内部情況的场合似的。

“哼!”姜博襄鼻孔里喷出一股冷冷的气流,抄起写字台上的电话耳机,有意把嗓子的音量放大,“哎,邹书记吗?我是姜博襄呀,对,有什么指示呀?”

组织处副处长何泽听到这里,两个耳朵猛地支楞起来,两条腿不由地往前移了两步。

只听邹大成在耳机里说:“你们辛苦啦!你们调查组经过20多天的共同努力,调查工作取得很大进展,这是应该肯定的。不过嘛,根据有关方面的指示,这次调查先告一段落。因此,领导上决定,要你们马上回来。至于为什么,我想你是老同志了,不会幼稚地提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与你们回来没有直接关系的事儿,就是地方上有人给我们纪委接连寄来几封揭发信,都是反映吴程乱搞女人的。当然,领导上不会轻易认为吴程的问题会这么严重,你也不要先告诉他,以后派人调查清楚再说。好啦,就这么多。你们准备那天回来?”

“这得看订票的情况。听说最近火车票很难搞到。”“哎,对了,听说警备区的顾副司令员过两天要到北京来,你们干脆和他坐一趟火车,票的问题就交给警备区解决。这样吧,我马上给顾副司令打个电话,叫他派人给你们落实车票问题。好,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谈。”

“嘎”地一声,对方将电话耳机放下了。坚决、果断、不给姜博襄半点讨价还价的迥旋余地。

姜博襄钉在原地,他手中的电话耳机也钉在耳边,足足有半分钟没有动弹,看上去颇似个大理石雕塑。

姜博襄的确被这个作梦也想象不到的意外情况惊呆了,那心态颇有点上溯840年前岳鹏举大败金军于朱仙镇后正欲直捣黄龙府时接连得到令岳家军班师的12道金牌似的。因为他们对女骗子史曼的追踪虽说还没有大获全胜,但也扫清了一道道障碍,理清了一条条线索,眼看就要揭开史曼的真实面目。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邹大成一个电话命令他们回京,岂不等于在200米地段发起冲锋的时候撤岀阵地,原先的战斗成果将付之东流?他本想立刻给邹大成打个电话,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要他们撤回去。转念一想,邹大成不是已经确凿无疑地讲明无须再问为什么了吗?实际上这已经告诉你了:这事儿是上面定的,执行就是了,问为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他猛地放下耳机,两眼直直地看着何泽:“你都听到啦?”

何泽重重地一点头。

“那好,你就不需要我给你传达了。吴程呢?”

“他可能在警备区顾副司令员家里。”

“那好,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请顾副司令帮忙给我们订几张火车票。”

“刚才邹书记在电话中提到吴程的事儿……?”

“纯属无稽之谈!”姜博襄冲冲几步走出小天鹅宾馆总经理办公室,又猛地回过头来,脸膛沉得象铁,牙齿紧紧咬着牙帮骨,腿边隆起两条石岸般的肉梭子,字字掷地有声地说,“你要利用等火车票这两天时间,务必搞清楚邓恒寿批给史曼200吨钢材的情况,还有,你告诉吴程,据说顾斐斐了解史曼和肖哲在什么地方,要他务必这两天想尽一切办法叫顾斐斐说出实情,争取在我们离开滨海市之前备看史曼和肖哲到底何许人也。”

“那您现在去哪儿?”何泽问。

姜博襄答:“去见见警备区政委韩铭。”

“还见他干啥?”

“善始善终嘛,给他汇报一下我们返回去的事儿。”

此刻,正如何泽所言,吴程的确在警备区副司令员家里,岂止在家里,简直是位坐上客。这当然取决于顾斐斐对他招待的规格和所给予他的殊荣。

这倒不是因为顾斐斐将吴程带到她们家客厅落坐,而是因为她特地将顾霖元和耿华叫出来作陪。

也不知今天有什么上苍的昭示,顾霖元和耿华不仅降尊屈贵地甘愿作陪,而且还兴致盎然地谈笑风生,好象遇到一件什么喜幸事儿,整个脸都神彩飞扬。

而顾斐斐今天也热情得有些过分。她先是给吴程端上一杯柠檬汁,然后又拿来6桶拉罐式可口可乐,自己留下两桶,在吴程面前放了两桶,其余两桶给顾霖元与耿华来了个平均分配。然后,她又从一个食橱里取出一个茶色的玻璃杯,在里面放了两匙速溶咖啡,倒上开水,又放进一块方糖,用一个不锈钢的勺子慢慢搅拌着,两只明亮而多情的眸子在吴程脸颊飘来荡去,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气氛。

但是,吴程觉察到顾斐斐所以设置这样一种场面好象是举行一次告别的聚会,不,又象是在宣布一件隐秘的心事。总之,他觉得顾斐斐对他已经产生一种好感,或者说她对自己已怀有一种若明若暗若即若离的爱情。

“爸爸,”顾斐斐将搅拌好的咖啡放在吴程面前,突然扭过头来向顾霖元一指客厅里挂的那幅国画,“告诉我一件事,这幅画是谁送给您的?”

顾霖元听到女儿的发问不禁一怔,刚刚拿起那桶可口可乐要喝一口却立刻放下了,不解地说:“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怎么,您心里有鬼么?”

耿华见女儿说话竟然着三不着两的,满脸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斐斐,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

顾斐斐又钟情地向吴程瞟了一眼,然后作弄地一笑:“我是在问我爸爸,您觉得您的良心里欠别人的什么吗?”顾霖元见女儿当着吴程的面儿竟然这般放肆,心里又有一些紧张又有一些气恼,立刻制止地吼道:“斐斐,不要胡说八道!”

“爸爸您急什么?”顾斐斐双肩一耸,双手一摊,做了一个表示遗憾的动作,“我不过是问您,您是否没有对别人做过别人对您做过的性质基本相似的事儿?”

耿华不知是怕顾霖元听了女儿的话要经受不住还是她确实没有听懂顾斐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抢白地说道:“斐斐,你说得是什么呀,七拐八拐,吴干事是客人,也不怕人家笑话?”

“是么,亲爱的吴干事,你会笑话我么?”顾斐斐向吴程一挑下颏儿,并附上一个妩媚的笑靥。

“嘿嘿,怎么会呢。”吴程来了个装傻卖呆。因为他知道,现在是在向他作感情投资,他不能悖逆她的意愿。

“爸爸,我是说,您不觉得有负送画的那个女人么?”顾霖元大度地呵呵一笑:“我戎马一生,对革命鞠躬尽瘁,对朋友肝胆相照,可谓清白无辜。我负她何来?”

“那么,从台湾来的那个杜德川既然也是您在朝鲜战场上的老战友,那日举行欢迎宴会您为何不到场呢?”

“那天不是您爸爸身体不舒服嘛。”耿华代替顾霖元回答。

“爸爸,听说那个杜德川还有你们的班长是为了掩护您突围才被敌人俘虏的?”

“嗯,不假。”

“那你们那个班长叫什么?”

“史金娃。”顾霖元在说出这三个字时,嘴唇紧紧闭着,两腮的神经线一蹦一蹦地跳动着,象两条虫子在蠕动,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用很大气力才从牙缝中间挤出来的。

“这个叫史金娃的班长在掩护你们突围时没跟您说点什么吗?”

“斐斐!”耿华见女儿象个法官似的在审问顾霖元,又见顾霖元忍着巨大的愤懑在回答女儿的盘问,客厅的空气紧张极了,好象灌满了液化气,划根火柴就会引起剧烈的爆炸。她感到心里好害怕。是害怕顾霖元不堪忍受女儿审讯般的盘间拍案而起,还是害怕父女两个争吵起来叫吴程笑话,还是害怕除此以外的什么?她一时难以说得很明确。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就是不要因为女儿的无理扫了顾霖元的兴致。于是,她站起来拉起顾霖元,对顾斐斐说,“你爸爸过两天要去北京,别再惹你爸爸生气。霖元,走,回房间休息会儿吧。吴干事,失陪了。”她说着,扶着顾霖元的胳膊连搀带拉地往寝室里走。但她惊奇的是,她发现顾霖元的胳臂瑟瑟抖动,脚步也蹒蹒跚跚的,颇象个受伤的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