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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闪着曳光的挽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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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娴嫂每回走的时候,战士们争着吵着地要求送到火车站。淑娴嫂走后一段时间,大伙儿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一种慈祥、体贴的母爱。你想,战士们都为有这样一个好大嫂感到温暖,作为丈夫的鲁大星岂不更感到自豪和骄傲。但他又常常有一种负债感。一次,阔别一我的淑娴来队的第一个晚上,鲁大星直眉瞪眼地盯着脸色憔悴的淑娴嫂,突然疚愧地说道:“淑娴,我对不住你!”淑娴被吓了一哆嗦,以为他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待询问根由,鲁大星又说:“自打你跟了我,侍候老的,拉扯小的,一年之内守十个月活寡。”淑娴嫂听完才恍然大悟,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俺们女人找男人,就为了整天偎窝子呀?俺是觉得你需要俺,跟着你也体面。”几句质朴的话语,竞说得鲁大星差点掉下泪来。

几年来,鲁大星的双亲相继去世,淑娴才随了军。不明内情的人以为随军是当“官太太”,跟着男人到外面享清福。其实不然。就以淑娴嫂来讲,她随军不过换了一个生产队而已。因为我们连在祖国边陲,远离城镇,又在高山之巅,一上一下五里之遥。淑娴嫂便在山脚下一个生产队落了脚。另外,部队规定连队干部一般星期六才能回家,所以整个家务事还要落在淑娴嫂身上。我们连几年内就调防两次,从锡林浩特大草原到河西走廊,最后到了天山脚下的戈壁滩。淑娴嫂自然也跟着我们“南征北战”,折腾得不亦乐乎。不说别的,他们的双人床由木腿换成铁腿,因为每搬动一次就要散架一次。可是淑娴嫂从未讲过半句抱怨话。她常说:“你们当兵的哪能老蹲在一个地方,没看电影上,不跟敌人藏猫猫,敌人怎么会往口袋里钻。”淑娴嫂如此深明大义,从不拖丈夫的后腿,难怪鲁大星骄傲地称淑娴嫂是他的“铁杆僚机”。

可是,万万没想到,淑娴嫂突然溘然长逝!

那是我们连调防到天山山麓不久。当时鲁大星到军事学院学习。那天,通讯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淑娴嫂发高烧昏迷不醒。我带着卫生员赶去一瞧,已经处于弥留状态。我一面命令通讯员火速打电话请求县医院抢救,一面亲自赶着马车拉着淑娴嫂朝县医院奔。谁知只跑了一半路程,淑娴嫂已停止呼吸。县医院抢救组赶到一检查,说是淑娴嫂的死是当地刚刚发现流行的一种传染病所致。为防止蔓延,必须就地埋葬。无奈,经部队领导决定,坚决按县医院要求办理。就这样,也没等鲁大星回来看一眼,也没开个追悼会,淑娴嫂就与我们永别了,穴居在荒漠而孤寂的戈壁滩上的骆驼峰。

罗娜的由来

淑娴的死,使鲁大星肝肠寸断,悲痛万分。为了表示对淑娴嫂的深切怀念,他将女儿改名叫怀娴。

人的一生不知要扮演多少种角色。想不到两年以后我当上了“红娘”。

那年,上级通知我和鲁大星带领一部分干部战士帮助地方秋收。在一次劳动中,鲁大星不慎砸伤了脚。大队“赤脚医生”罗娜不仅给他精心治疗,而且还出人意料地向他发起“爱情攻势”。罗娜是个三十岁的处女,父亲曾是省公安厅副厅长,由于被定为“特嫌”关进“牛棚”,罗娜受株连也告别了医学院到边疆插队落户。当地是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罗娜又决心“滚一身泥巴”,加之“山高皇帝远”,大队便让她当了“赤脚医生”。

起初,鲁大星对于罗娜的追求设法回避。一来考虑自己是个“二茬子”;二来担心万一婚后罗娜对怀娴有虐待行为,对不起死去的淑娴;第三感到在支援地方秋收期间搞这种名堂不合时宜;再有就是罗娜模样俊俏,又是个知识分子,自己属于“傻大黑粗”,不般配。可是罗娜啥都不嫌弃,十分痴情。闹得鲁大星直嘬牙花子,整天叫我帮他“解围”。其实,十次有九回我是倒帮忙。因为淑娴嫂死后,鲁大星又当-爹又当娘,一根肠子挂两头,实在够他受的,应该找个内当家的了。另外据大队干部介绍,罗娜的确表现不错,如果鲁大星和她结婚,本身也是一种体现政策。所以我扮演了“红娘”的角色,并促使他们来了个“速战速决”。

罗娜与鲁大星婚后不久,名声大作。她不仅对鲁大星柔情似水,体贴入微,而且对怀娴温暖如春,关怀备至。可谓“贤妻良母”,博得人们的赞誉。

鲁大星不久调到上级机关工作,罗娜也“随军”进城,安排在医院工作,由“赤脚医生”摇身一变成了“穿皮鞋”的内科大夫。

更值得罗娜欣喜若狂的是,她父亲不久得到甄别平反,官复原职。罗娜也被“落实政策”在某医学研究所当了一名研究员。

随着罗娜身价的迅猛提高,她和鲁大星在爱情上却出现了“严重失调”现象。她说鲁大星是个典型的“丘八”,不懂得生活,缺乏爱情细胞,没有共同语言,与他一起生活等于自我毁灭。鲁大星是个五尺高的血性男子汉,一气之下拦把怀娴送回原籍,自己在集体宿舍过开了独身生活。我曾多次劝说罗娜要珍重过去的爱情,而罗娜听了脸上挂着冷蔑的神色,尖刻地说:“人和动物配偶的区别就在于理智驾驭感情,爱情的价值也就在其中。难道没有共同语言的婚姻是道德的吗?”我不禁气愤地说:“那你为什么当初拼命追求人家,而且主动提出结婚?”她冷冷一笑:“那是荒唐的历史铸成的荒唐的婚姻。历史都平反了,难道我这不公正的爱情还不该‘平反’?”她说着讥讽地一笑,“不过,请您放心,我绝不主动提出离婚,尽管现在天天等于慢性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