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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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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汪永昭派了亲信上京,夕间他回了后院,那妇人正坐在院中亭子里,低着头在绣架前绣衣,头上还映着阳光的余晖。

明年是他的五十寿辰,她说要给里外置办一套衣衫,外衣里衣都绣上金虎,汪永昭听她与他细细说过,那样一番工夫,光几件衣裳,以她一已之力,就得绣上近一年才成行。

她欲要亲手绣,他也不愿差针钱婆子帮她,只是让她每日绣衣的时辰别太长,免得伤了眼睛。

汪永昭这时悄步走近,站立于她身前,就见她捏针停下,抬起头朝他笑,「是什么时辰了?」

「尚早,刚过申时。」汪永昭掀袍,在长凳上坐下,看着绣架上那只绣成了一半的虎头。

细看它的眼神,汪永昭颇觉有熟悉之感,他敛眉又看了几眼,不快地看向了这妇人。

「等绣成了,神韵就全出来,到时穿在您身上,会好看的。」张小碗笑,她设计的较为含蓄,并不张扬,重要部份都是虎纹,那虎头,绣在了背后,整件衣裳只有全部铺开,才看得清原貌。

老虎的眼神,她是想了又想,才让它相似了汪永昭的眼神。

这一件衣裳的绣成并不容易,她多年的绣功,还得专心致志,全力以赴才成。

不过,虽会辛劳,但这也是她能做得最好的事情了。

前世所有的一切在今生全变了样,唯独做成一件让自己满意的成品衣裳的成就感一直在着。

这一路再怎么隐藏自己,走到如今这步她也明白了,人可以改变甚多,但根底上的东西却是根本不会变的。

也恰恰是那个根底下的自己,才让她走到了如今。

现今是好是坏,她也都得自己承担。

这怕就是人生了。

汪永昭还是在皱眉,张小碗看着他笑,伸出手去摸他的眼角,柔声和他道,「像您才好啊,我都怕绣不出像您眼睛里一样的神采,琢磨了近一月,才绣出了一只眼睛出来。」

她一直都很会说话,无论多少次,都能说得让他为她心动,汪永昭颇有些着恼她的嘴巧,但总也着迷于她的温言软语。

「随你。」汪永昭拉下她的手,摸了摸她指尖的厚茧,拿了放在架子上的白膏,给她擦起了手。

张小碗把两手都伸了出来,笑着看着他给她擦润膏,嘴间也与他闲话家常道,「您回来得早,今天的晚膳就摆得早些罢,趁夕阳还在,我们一家就在院中用膳,您看可行?」

「嗯。」汪永昭点头。

「那就我就叫下人备了。」张小碗笑着说了一声,才扬声朝站在廊下的七婆叫了一声。

「夫人。」七婆小跑着过来了。

「走慢点。」张小碗摇头道,「怎地这般急?」

「您有何话吩咐?」因着汪永昭在,七婆一直躬着腰在说话。

「起身罢。」

「哎。」七婆这才站直了身。

「你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现在就把饭菜做好,菜式的话,就按我午时列的,还多添两斤牛肉,一斤白切肉,再煲一个清火的冬瓜莲子骨头汤。」张小碗想了想道,又转头与汪永昭说,「今晚给您温三两黄酒喝喝,可好?」

汪永昭点了下头。

「就这罢,去罢。」张小碗笑着回头朝七婆道,「还有让厨房也给你们切一斤牛肉一斤白切肉,酒你们自己也拿上半斤,你们几个今晚也小喝几杯。」

「这……」七婆笑,「这哪成?」

「去罢。」张小碗挥了挥手,待婆子笑着走后,她才转头与汪永昭说,「说起来,还要跟您商量件事。」

「嗯。」汪永昭放下了她的手,让她拿帕与他拭手。

「萍婆她们身子也经不得劳累了,就别让她们守夜了。」张小碗擦着他的手,嘴间淡道,「要是有个什么要让她们伺候的,那夜再让她们守着罢,您看可行?」

「好,」见手擦好,汪永昭站起身,拉了她起来,「你自个看着处置。」

「知了。」张小碗随他下了亭子,双手挽着他的手臂,抬头往夕阳那边看去。

金黄的余晖这时并不刺眼,绚丽的云霞在天的那边美得让人心悸,张小碗抬眼看着那离奇的美景,神情因着美景都放松了下来,嘴角也无意识地翘起,露出了微笑。

汪永昭看着她那悠闲自在的样子,心道那些个让她心烦的事,断不能让她知晓丝毫。

这内宅的事,也够她忙的了。

汪怀慕与铁沙镇判官之女王文君的亲事订下后,王夫人便不再好时时来给张小碗请安了,萧夫人作为王夫人的表姐,便时常拿着表侄女的绣品来给张小碗过眼,另道一些家常。

知张小碗喜欢一些歇养活的花草,这年过年之前,王家送来了两盆迎春花。

王家没留什么话,汪怀慕一打听,说是未婚妻亲手种的,就差管事送了块玉过去,让王夫人交给王文君。

随即,王家送了糕点过来,汪怀慕吃时,还稍红了红脸,被家中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弟还坏笑了几声。

这年一过,汪杜氏就有些魂不守舍了,因着汪圻修也是及冠之年,该娶亲了。

他本应早就成亲,只是这几年家中大小的事拖了他的婚事,现如今是该办这大事了。

汪杜氏的心思,张小碗多少知晓一二,她也是为母之人,哪不懂汪杜氏对儿子的操心,担扰,遂在正月过后,她就与汪杜氏说了,让她这半月在家中打点好,就去那南海。

「真让我去?」汪杜氏说话时,眼都有些微红。

「去罢,早跟你说了,你去了,我也放心,怀善事多,府中尽管有大仲为他打点,为他照顾孟先生,但到底我还是不放心的,有你过去看着,我这心里也能少些许担心。」张小碗说到这,还叹了口气。

「您是担心孟先生的事罢?」汪杜氏轻声地问。

「倒不是,」张小碗说到这笑了笑,「孟先生身子骨这两年还好,还能多陪怀善一段时日。」

说到这,汪杜氏突然也了会到了张小碗的意思。

善王在南海管六省兵力,清扫六省的枉法之当,天天在外奔忙,家中就是有管事的管着,可到底还是不及身边有妥贴之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想开点罢。」想明白了的汪杜氏安慰她道。

「是啊。」张小碗哑然一笑,说来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两全之事,但道理她都明白,只是还是私心作祟,希望他能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