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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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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一块吧,刚切开的。”

这声音多甜哪,象黎明清脆的悦耳的鸟鸣,带着露珠儿的凉爽。嗯嗯,什么这样香呀,象茉莉,象桂花,象春兰,象夏荷,芬芳宜人,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呀,多好的西瓜啊!翡翠似绿色透明的皮,玛瑙样红得欲滴的瓜瓤,甘甜,清凉,爽口,咽下去蜜一样甜在心里。

呀,多么妩媚的少女啊!不高不矮的个子。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秀气的眉毛下嵌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的秀发波浪形,如天边飞来一片乌黑的云。苗条的身段鲜明地勾勒出肩、胸和臀部所构成的优美的曲线。衣着并不华丽,但却得体、整洁、漂亮。极普通的浅蓝色带小白点儿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使两个圆圆的胳膊似白嫩的鲜藕。纤小的脚上穿着一双做工精细的乳白色的牛皮凉鞋,鞋跟又高又细。葱白儿似的手指柔若无骨。不知是出于兴奋还是善于表达感情,炯亮的眸子热得烫人。走起路来碎步轻盈,飘飘欲仙。说起话来抑扬有致,曼声曼语,似唱歌一般,悦耳动听,使人如醉如痴。

妈的,女人的好地方都让她占全了!张德荣不无惊讶地感叹道。

但是令他更为惊讶的是这样一个好似“娉娉嫋嫋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少女为什么这样热心地关切着他?是助人为乐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疑团虽然没有诠释,甚至心里还有些臲卼,但是西瓜每天姑娘还是依然送来,他也就不得不吃。诚意难却呵!

“小冯,你是怎么知道我病了呢?”

“您猜猜。”

“我怎么猜得出?”

“您这样有名的大作家,大脑那么发达,还能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

“咯咯,真的猜不出来?”

“那还有假。”

“真的猜不出来,我也不告诉您。咯咯……”

姑娘带着一串银铃似的笑飘然而去。

“你这调皮的小天使。”张德荣有几分醉意地脱口说出这句话,上下嘴唇顿时冻住了。他立刻省悟到自己是有妇之夫,想起“男女受授不亲”的古训,连忙惶遽地惊呼道:“红酥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呵,错,错,错!莫,莫,莫!”

“老张!”随着一声轻轻的呼唤,文化干事苟榕祜提着个瓷饭盆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屋,慌忙转身将门后的插销插上,提醒地说,“怎么不开灯?”

呵?思绪纷乱的张德荣定了定神,才觉察夜幕的黑袍罩住了整个空间。肚子里一阵饥饿的啼嚎,他又觉察自己还没有吃晚饭,难怪已是饥肠辘辘了。唉,整天栖栖遑遑地忘记了早晚,也忘记了吃饭,怎么搞得!

“怎么今天来这么晚?”张德荣接过饭盒问道。

长得五短身材的苟榕祜操着一口的东北腔儿,抱怨地说:“还说呢,要不是皮处长有意把我指引开,到现在还出不来呢。”

张德荣听后心似乎减轻了重量,忽地直升上去:“她老死缠着你干什么?”

“不是她缠我,而是我不敢离开。”

“为什么?”

“因为她老闹死闹活的。”

“你不是讲上午皮处长已经基本和她谈通了吗?”

“你可说哩,谁知下午她又说不同意离婚了。”

“为什么?”

“你老直眉瞪眼地问我,你咋不去问她去哩?”

“我是说她又提出什么新的要求没有?”

“那还要求啥?孩子你抚养到十八岁,另外除了帮助把老家那三间旧房翻盖成新的,还给她两千块钱,够意思了。”

“那她还想干什么?”

“我这么问她,她只是哭;皮处长这么问她,她还是哭。一下午哭得两次背过气去,医生跑来抢救了两回。”

“这样不就把整个机关都给惊动了!”

“你用不着害怕,这事儿我们早就想到了。医生就在她隔壁的房间,随叫随到。”

“她现在好点了么?”

“我出来时还没有。”

“千万不能叫她闹出大事儿来呀。要不然,我……”张德荣欲言又止地脸上泛起几丝苦涩的涟漪,忐忑不安地看看窗外,仿佛这样就能够达到想与淑娥觌面而不敢相见但又能观察到她神态的目的。尽管他在离婚的态度上没有半点儿徘徊和动摇,但是心灵深处却承载着一种不可排遺的重负。毕竟与淑娥离婚是有负于杨老栓的收养之恩,对于淑娥的终身来讲不能说不是一件罪过。作为一个螟蛉之子和入赘之婿,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背叛。可是要不离婚又是不可能的。因为它同样有悖于对新的美好的爱情追求。本来已经被事实证明我和淑娥是一种具有严重缺陷的婚姻何必又要抱残守缺呢。淑娥一定会骂我是恩将仇报,乡亲们也会骂我是当代的陈世美,或者社会上也鞭笞我忤逆于传统美德。对所有这一切,我都在给淑娥的信中一一陈述了我的见解。人总不能老是回着头走路。如果是那样,剽悍的小伙子也会成为踯躅不前的老叟的。但是怎样在这两者之间于心理上得到些许平衡和慰藉呢?此刻的张德荣十分渴望遭受到一种严厉惩罚,最好是淑娥劈头盖脸扇他几个耳光,打得他顺着嘴角直流鲜血;或者拧他、抓他、咬他一顿。拧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抓得他脸上手上一条一条血道,咬得他胳臂上手上血肉模糊,也好解解她心头之恨。不然她气淤在胸,或者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杨老栓在天之灵交代,又有何脸面见江东父老?

就在这时,在楼下的走廊里响起文化处长皮徜培急促惊慌的呼喊声:“拦住她!她要跑到六楼平台上跳楼自杀!”

张德荣听罢心猛地沉了下去,头嗡嗡叫,浑身一阵颤抖,两条腿软得直打弯,目光定定地直了,如同被雷击了一般。

文化干事苟榕祜见状猛地向他吼了一声:“你他妈还傻子似地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出去拦住她!”

张德荣腿脚僵硬地跑出门外,那样子象个受伤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