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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圆的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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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舰队”军师王伯腾小心翼翼地跟着叶群的男性保健护士踏着猩红色的地毯,沿着宽敞的走廊向叶群的下榻处走去。

“王老夫子吗,你看看表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有动身呢?马上来吧,我等你。”耳机里几句拿腔作调还带有几分娇滴滴的话,将刚刚埋在松软的沙发里小憩的王伯腾象发射弹椅的炮弹一样给腾地弹了起来,来电话者非同别人,而是副统帅的夫人、堂堂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叶群啊!他惊慌地一看表,离与叶群约定的时间还差一小时又二十分钟。时间还早嘛,急什么咧!可是叶群的话就是不可悖逆的圣旨,丝毫也怠慢不得呀!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这个淫妇叶卡特琳娜二世似的人物,这个专横跋扈、善于玩弄权术的慈禧第二!王伯腾虽然心里这样耿耿于怀地斥骂着,但是行动却异常的迅速。他急忙穿戴整齐,又到卫生间净了净面,摸了摸刚刚刮过的下巴颏儿,又特地给某个招待所打了个电话,急匆匆钻进黑色伏尔加小轿车,不到二十分钟便抵达位于毛家湾的副统帅的府邸。这座戒备森严的宅院,平民百姓或远远地侧目而视,或怀着敬畏的心情匆匆走过,谁也不敢近大门一步。而王伯腾的轿车到达后,警卫战士立刻挥旗放行,而且叶群的保健护士早已在叶群下榻处的披厦下等候,为此王伯腾心里又感到十分自豪。可是当他踏上走廊猩红的地毯时,些许平静的心又忐忑不安地蹦跳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分明是置身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颠簸飘摇的小小舢板上,一个难以抵御的排空大浪打来,将无情地把他吞噬在海底;又觉得象踽踽地蹒跚在两山挟持的一根独木桥上,一阵飓风袭来,或者一不留神,将坠落无底的万丈深渊,一贯老成持重的王伯腾怎么变得这样惶恐和懦弱了呢?这不仅是他深深洞悉这个宫廷式家庭的奥秘,也不仅在于他过于了解叶群的心地,而是有着一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般的难以言喻的隐私。

王伯腾是怎样走进叶群的房间,他懵懵懂懂地都记不起来了。这是怎样的一个房间呵,宽大、富丽、豪华而又拥挤、杂乱和俗不可耐。四周的墙壁上,错落无致地挂满了古今中外的名人字画。从画种分,或油画,或国画,或水粉,或素描,应有尽有;从画面讲,有人物,有山水,有花鸟,不一而足。夹杂在这些玲琅满目的画幅其间的除了出自历代名家的书法,还有陈伯达的手书“克己”和她自己泼墨的“少吃多餐”、“慎独”等座右铭,其中最为赫人眼目的是林彪亲笔书写的“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大字条幅。在质地精良的地毯上,一个特地制作的宽大的自动升降席梦思床,两厢的床头柜里藏匿着使她沉溺于无度的最龌龊的荒淫奢侈品,这里那里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各种进口的装饰品和小摆设。

“老夫子,大驾光临,难得呀?”随着浪声浪气的话音,叶群从洗漱间走了出来。她好象是刚刚浴过身,穿着一件胭脂红羊肚睡衣,半裸着并不丰满却仍不失捺人魅力的酥胸,蓬松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浑身散发着浓郁刺鼻的香味儿,令人作呕。她两眼闪着不安分的目光瞟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王伯腾,懒散地摆摇着仰卧在长条双人沙发上,翘起雪白的大腿,呷了一口冒着金色细泡的高级饮料,左手示意地指着叫王伯腾挨着她坐下。

王伯腾仍旧站在原地未动。但是,从他那象呻吟般讷涩的呜噜声中叶群分明听出来他在说:“我怕。”

“怎么,还象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叶群揶揄地一笑,“我们家完全是开放型的,又是封闭式的,各行其事,互不干予。至于副统帅,更不敢迈进我的门坎。瞧,”她一指门口处的一只温度计,“他的房间,一年四季要保持21℃的恒温,减少一度他都要感冒,而我的房间却是18℃,因而他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至于其他工作人员,不事先按灯光信号征得我的允许,哪个也不敢进来。坐吧,我的道学先生。”

王伯腾听着叶群过于俗气的话,觉得自己也变得过于俗气了。他为了证实和推翻自己和叶群并不是“物以类聚”这个定论,鼓足勇气说了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同时挨着叶群安然地坐了下来。然而,当他嗅到从叶群胸脯里散发出来的温馥的气息,两眼触到叶群那传情的目光,他的心又立刻迷乱了,神驰了,尽管他内心深处直打寒噤,却仍然感到同这个姿色不衰又见有放荡不羁性格的女人坐在一起如同在醉梦中一般,并且是一个遥远的梦,虽然梦也是可以追忆的,哪怕消失得过久。但是,所追忆回来的梦,仍然不失为梦啊!况且又是一个充满恶魇的梦!

早在三十多年前,王伯腾和叶群都曾是原北京大学附中的学生。那时一表人才的王伯腾在国土沦丧、民族危亡的时刻,一个偶然的契机结识了中国共产党在北平的地下工作者,从而使得他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的洪流中。此时享有“校花”之称的叶群还只是耽于风流而时髦的红男绿女的交际中。

世界上的男女邂逅是不乏传奇色彩的。那天,叶群身穿软缎镶边旗袍从舞厅出来,正好被卷进游行的学生队伍中。

怒不可遏的爱国学生举起如林的铁拳,放开海啸般的喉咙,高呼“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游行的队伍铁流一样冲破军警的层层包围,将古老的北平烧得沸腾了。被裹在澎湃的洪流中的叶群几次想挣脱出去都未能如愿,只得顺潮飘荡。突然,国民党政府出动大批武装军警,对学生队伍实行野蛮的镇压。爱国学生与之进行了英勇的搏斗。叶群却被吓得骇然变色。当一个军警挥舞军棒向她扑来时,她却“嗷”地尖叫一声,昏厥过去。这时,早已象雷达荧光屏一样将叶群紧紧投入自己眼帘的王伯腾,颇有点舍生忘死的大丈夫气概,冒着军警凶恶警棒的痛击将她解救了出来。于是,知恩当报的古训,仪表堂堂的优势,使叶群这个自傲不凡,一贯保持公主般高傲面孔的她,向王伯腾献出了雷电似的吻。从此,他们相爱了,而且以西方文明式的爱在相爱着。

但是,无情的岁月不允许他们世外桃园般地在醉人的花间柳下相依相偎,终日厮守。在北平实行白色恐怖的国民党政府也要对王伯腾采取恐怖手段,迫使他们这一对如痴如狂恋人不得不洒泪而别。分手之际,他们虽然没有海誓山盟,但是却各自赠送了两句诗,表达自己忠贞不二的爱情,叶群赠送的两句诗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王伯腾奉献的两句诗为: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谁知,严峻的生活竟然令人难以置信的证明他们信誓旦旦的表白不过是一场滑稽的儿戏。王伯腾不久得知,叶群已经嫁给了金戈铁马的林彪。起初,王伯腾有过被伤害了自尊心的愤慨,有过难以忍受的报复愿望,也有过刻骨铭心的妒意和屈辱,但是,时光的流逝是医治创伤的良药,青年时代那近似荒唐的初恋,那狂热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情感已经伴随着对生活内涵的潜见而淡薄了。于是他便从失恋的沉疴中解脱了出来。代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庆幸和由庆幸所派生出来的余悸。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虽然与叶群相隔千里,也没有书信往来,但是对于叶群方方面面的传闻具有特殊的感应力和灵敏度,似乎大脑里专门设有一个信息输入系统。据悉她野心很大,想到处伸手,极爱虚荣,妒嫉心强且又易怒,并且难以容人,睚眦必极,集专横与固执、风骚与残忍、奢侈与淫荡于一身,对于这样一个婆娘与其分道扬镳岂不是祖宗的造化?但是,随着林彪的地位的提高和叶群的身价发酵般的膨胀,王伯腾的心头凭添了一层令人胆寒的阴影。君不见江青不是极其诡秘和狠毒地指使她的心腹窜到上海等地销毁记载着她三十年代风流韵事的各种图片和文字材料,并恶毒地将深悉她丑恶历史的人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秘密监禁起来,并力图置于死地么?与江青有着许多共同之处的叶群又岂能高枕无忧和善罢罢休?

真可谓越是怕鬼鬼越要找到你的头上。“九大”前夕,王伯腾突然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要其火速进京,不得延误。已经在那个以“打倒”为时髦的年代因猖獗的野心被宣判般地定为“此人不可重用”而落魄的王伯腾,来了个“死猪不怕水烫”,怀着准备遭受灭顶之灾的绝望星夜兼程来到北京,秘密召见他的果然是预料之中的叶群。然而,使王伯腾所没有想到的是,叶群并没有对他采取“暴力”手段,而是待若上宾,并且许诺要给他升官加冕,予以重用,不过却有个先决条件:要绝对忠实于她。她要他扮演的第一角色,即证实在三十年代视共产主义为洪水猛兽的叶群为地地道道的布尔什维克。在这个以出卖对出卖的赌注中,王伯腾象个输光的赌徒似的怀着绝路逢生、时来运转的一搏,狠狠地把赌注押在了叶群的手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叶群在获得他一手伪造的“党票”瞒天过海地捞取到高贵身价以后,果然使他也得到了实惠,并且还忘情地吻了他,从而勃发和燃烧起他那早已泯灭的情火,复苏了他那已经消失了的遥远的梦。

“主任,对我有什么吩咐?”王伯腾崇信“恭敬不如从命”的箴言,所以他对于上司多以主动领受任务的口吻说话,以避免在上司心目中产生阿谀、虚套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