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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圆的梦(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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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主任地叫得倒甜,我不爱听!”叶群不悦地一拧身子,活象个撒娇使性的小媳妇,令精力充沛的丈夫只得揽在怀里而好言相哄。

王伯腾显得不知所措地一咧嘴:“那,那称呼什么?”

叶群嗔怪地瞟了他一眼:“你不会象过去那样叫我?”

王伯腾听了心里不禁一哆嗦,他知道叶群说的过去是指两个人在北京大学热恋的时候,那时他叫叶群免去姓氏,只是一个单字“群”,而且音调是甜甜的,充满陶醉般的柔情。今非昔比,如果再沿袭那样的称呼,姑且不论万一传到副统帅的耳朵里将招致天下大不韪般的祸央,就是叶群一变脸也会投箸问罪,一记闷棍将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王伯腾也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是心里暗暗叫苦。他连连用食指推了几下眼镜,终于委婉而乖巧地说道:“现在党内党外,都兴对领导称呼职务,我哪敢逆潮流而动,还是随大流为好。”

叶群两眼直直地盯着王伯腾:“你是不是还对我耿耿于怀?”

王伯腾的脸唰地失去了血气,苍自的面孔象刚刚从墓穴里爬出来一样:“不不,我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不不,不是不敢,而且根本就没有。相反,倒是对你的选择充满了喜悦和叹为观止。你和副统帅结合,可以更好地报效国家,得以充分发挥您的才华,更好地为党为人民服务,这完全是巾帼英才的壮举。我虽然是个凡夫俗子,这一点还是想得通的。”

“是真心话?”

“完全是切腹之言。”

叶群突然将右手搭在王伯腾的肩头调情似的用手指一摸他的脸蛋儿:“老夫子,你越来越学得乖了。”

王伯腾象被蛰着似的浑身一抖,吓得毛骨悚然,他打了个沉,突然呻吟般叹息一声:“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我已接近风烛残年,朽木难雕,还谈得上什么长进,只是等着去八宝山喽。”

不料,王伯腾的感叹却触发了叶群的隐衷。她缩回手臂,脸上升起几丝凄然的表情:“我不也是‘逢迎老景是星霜’么?副统帅多年来身体不好,近来是每况愈下,老虎还年青,目前阶级又那么复杂,真叫我耽心哪。”

王伯腾连忙一摆手:“不,我看副统帅身体很好,而且全国上下每日都为他祝福,祝愿他身体永远健康!永远健康!!”

叶群冷冷一笑,笑声象老鼠啃木板一样令人浑身发噤。

“祝愿?不就仅仅是祝愿么?而且我怀疑,有几个是出于真心实意。”

王伯腾张了张嘴唇,没有发出半点声息,那僵硬的嘴巴象被扔在沙滩上的鲇鱼。

叶群无所顾忌地接着说:“还有整天喊的万寿无疆,真能万寿?过去那些王公大臣不是对皇帝老子也一步三叩地山呼万岁么,自从开天辟地,有几个皇帝活了一百岁?不但没有,而且还全都是短命的。我们共产党人不是整天讲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么,我看搞起唯心来更厉害。其实,我看那些喊得最响的,却是最不虔诚的。我一听到那些人的喊叫,就觉得象过去天桥卖老豆腐的吆喝声一样,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商品。你说是不是?”

王伯腾这次不但不敢出声,而且连嘴巴都不敢张了。

叶群站起来,在拥挤不堪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我这个人就爱讲真话,尽管真话往往讨嫌,可我不怕。”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现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老虎身上了。一〇一(叶群往往和林彪单独在一起时才使用这个称呼)有时还不够明智,总是说要沉住气,我可做不到,现在我有两桩心事,一件是要尽快使老虎能够接他爸爸的班,另一件就是……”叶群一转身,突然发现床头一盏紫色的灯泡亮了,这是服务人员报告一般人要求谒见的信号,她厌恶地一拧鼻子,“这些人,苍蝇似的,撵走一批又来一批,真烦人!”

王伯腾听叶群一说好象得到解脱似的立刻站起来,报告道:“大概是我给立果务色的那两个姑娘来了,是不是请您看看?是马上,还是让她们在外头等一会儿?”

“等我换件衣服,马上见一见。”叶群说着到床边按了按一个开关,“这是告诉秘书,把她们两了带到会客厅。”于是,她到更衣室换上一身崭新的军装,向王伯腾莞尔一笑,突然冒出了一句说不上是作弄还是褒奖的话,“老夫子,你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呀,不仅不记前科,还为我的儿子当月老儿。”

王伯腾看着叶群这个“得意便猖狂”式的女人,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妈的”,脸上却是诚惶诚恐的神色,“副统帅和您拯救我于沉溺之时,使我得以死而复生,就是在我有生之年效犬马之劳,也难以报答对于我的恩典。以后凡是需要我的,您尽管吩咐,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叶群咯咯一乐:“你也学会表忠心了。”

王伯腾听着叶群那如同夜半更深刺骨一样奇特而瘆人的笑声,后脖梗子一阵发冷。

叶群说的这间宽敞的会客厅,除了气派的地毯沙发和上好的茶具外,布置得俨然是一个无以伦比的“忠字室”。当你推门而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毛泽东同志的半身塑像,背景是一轮光芒四射的红太阳,光芒中推出林彪书写的“四个伟大”,即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在“红太阳”升起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版本的《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语录》和《毛主席诗词》。在毛泽东塑像前辅垫着朱砂般鲜红色金丝绒的精制玻璃长条桌里,陈列着目不睱接的式样纷繁、制作精美的毛主席像章。左右两面墙上,挂满了毛泽东同志的大幅彩色照片和用大红颜料书写的“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等毛主席语录。在门口的两侧,各有一个醒目的专栏:一个是张贴着“林办”人员的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心得体会,一个是镶嵌着“林办”创“四好”的经验。这间煞费心机布置的会客厅,每个角落无不炫耀着主人对毛泽东同志无比深厚的感情、百倍的敬仰和千倍的忠诚。倘若全国范围内乃至世界范围内来个“红海洋”评比的话,这里将无疑会堪称之最。

此刻,在这间“红彤彤、亮堂堂,毛泽东思想放光芒”的会客厅里,挨肩坐着两个神色不安的孪生姊妹。似乎上帝刻意给人开玩笑,这对双胞胎长得何等的惊人的相似啊,同是一米六六的身高,同是一百零二斤的体重,同是穿三十六号鞋,同是一样长得高鼻梁,大眼睛,洁白的脸蛋儿,乌黑的秀发,苗条的身段,优美的线条,同是婷婷玉立,婀娜多姿,楚楚动人。姑且不说别人很难分出彼此,就是她们生身的母亲为了不致于把两个女儿搞混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在襁褓时,母亲给早落地不到半个小时的长女手腕处缠了一个红布条,渐渐母亲才不用看红布条识别出了长女和次女,因为在吃奶时,长女总是缓缓地嚅动着小嘴,慢慢地吮吸着乳汁,似乎生怕多吸一口与当姐姐的身份不相称,而次女一见母亲解衣扣儿,两个眼睛便瞪得圆圆的,眼珠直盯盯地一动不动,然后猛地扎到母亲的怀里,狼吞虎咽般大口大口地吸着,有时还用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另一只乳房,好象两只乳房都属于她的,常常母亲动手干预,才幸悻地哼哼几声不得不把手松开。再往后,姐妹两个更容易分辨出来了,大概是长女节食的缘故,长得比较单薄,而次女由于贪食,长得又白又胖,直到前几年怕身胖影响线条美才带强制性地采取“饥饿疗法”而变得苗条了。

这当儿,王伯腾陪同叶群来到了会客厅。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此时此刻她们虽然不知进来的这个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叶群,但是从她那高傲的表情和显示身份的八字步也会看出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叶群进来以后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而是围着两个姑娘整整转了一圈儿,她那审视和辨别的目光把这对双胞胎从头到脚、由前至后详详细细看了一遍。

王伯腾寸步不离地跟着叶群,心里却象十五个吊捅打水七上八下。他知道给叶群挑选儿媳妇,那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她那“选美”的条件不仅繁多而且十分严格。其中有些条件别人还可以掌握,例如年龄限定为十八到二十,身高不得超出一米六六到一米六八的范围,出身必须是工人、一般干部和贫下中农。不但出身于地、富、反、坏家庭的姑娘不值一提外,就是省、军级以上干部的女儿也概不挑选;用她的话说是怕“引狼入室”;而有些条件别人是很难把握的,诸如说话时的发音方法,声音的清晰度,一笑一颦时的目光,走路时的步幅大小,手指的粗细和长短,乃至皮肤的光洁度等等,不一而足。数月来,王伯腾根据叶群“多找、多看、多选”,和“多找门路、多种名义、多种手段”的“六多”指示,不辞辛劳地跑遍了除台湾、香港和澳门以外的所有南方的省市和自治区,一共挑选了二十二名少女。谁知在与其他人务色的美女统一排座次时,一个个都名落孙山,失去了竞争能力,唯有一个获得“种子选手”的,才排到第九十六名的位置,即便象过去皇帝老子配备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作为林立果选妃的基数也仍是可望而不可及。这一回呕心沥血所务色来的两个姑娘是不是又会被叶群划为“另册”呢?殊不知为林立果选妃是叶群作为“政治任务”来布置的,在这个将“政治”抬举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政治”则可以冲击一切、取代一切、排斥一切的年代,只要罩上“政治”这个法力无边的光坏,宛如孙猴子戴上了金箍咒,哪个不噤若寒蝉?“政治”呵,你这个为人所炮制、所供奉而又反转过来威慑人、降服人的魔杖!王伯腾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发生了错乱,以致于陷入危险的岐途。他震惊地连连推了推眼镜,下意识地看了叶群一眼,发现叶群此刻无睱注意到他,心里才一块石头落地般地轻轻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