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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色十字架(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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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本来是白色的。但它一旦被铸成黑的,将意味着什么?

——题记

一、救护车在呼叫

在某军事机关大院一隅,庄严地裹立着一座米黄色五层大楼。它竣工于50年代初,坐北朝南,飞檐琉瓦。从正面拾级而上,是一个显赫的穹形朱漆大门,两侧各辟一掖门,倘若不是被左右两幢框剪式新型大楼所映衬,远远望去颇象一座偃卧于深山老峪的古刹。

这座大楼,是最高统帅部,堪称部队的“神经中枢”。军政最高长官在这里商磋军机大事,制定战略部署,指挥千军万马,无形中强化了大楼的气势和神威。

猝然间,在萧瑟地晨风中,从朱漆大门内涌出一群人。司令员严达鹏奄奄一息地躺在折叠式军用担架上,面色蜡样苍白,鼻孔里插着橡皮输氧胶管,嘴角被痛苦扭曲得变了形,已处于弥留状态。担架前后是两个膀大腰圆的战士,几个穿白大褂的男女军医护卫在担架两侧,个个脸上热汗涔涔,一副急切而焦虑的神色。跟在担架后面的是年逾花甲的副司令员何廷海。他蹇蹇地摇晃着身子,连声低吼着:“快!快!快!”那声音象半空中滚过的闷雷,具有憾人心魄的威慑力。

大楼前,等候着一辆日本丰田牌救护车。从大楼门口到救护车停放位置,要下五十四级台阶。如果从下往上眺望,每十八级台阶又分为一个大的梯层,共分为三个大的层次、而每个层次的最后一级台阶。足有一米宽。据说原工程师所以煞费苦心地这样设计其优点大致有四:一是将台阶距离加大,显得颇有气派;二是台阶虽高,但高而不陡;三是军政长官年事高后,每上十八级台阶可以在最宽一级稍事小憩;四是当你站在每个梯层顶端的宽台阶上,从不同俯角潜心鸟瞰广场上一字排开的各种轿车和正前方设计精美的假山、花坛、喷水池以及松柏环抱的柿林,定然获得不同的感受和满足。何廷海过去曾多次站在每一级宽台阶上,醉眼朦胧地细细体味设计者的匠心,每次都撩拨起盎然的兴致和无限快感。可是眼下,何廷海每下一级台阶就象跳坑一样。他气恼地骂设计者是个没有战略眼光的笨蛋。当今时代的一个显著特点是时间节奏的加快。如果当初在台阶底层修一条通道,领导干部的轿车可以直接出入,遇到这种情况将会缩短多少时间?何廷海深深感受到时间作用于生命的价值是多么可贵。

“呜——”!救护车带着耸人的呼嚎和尖厉的恐怖开走了。

何廷海定定地看着远去的救护车,紧咬的牙帮骨一阵痛苦的痉挛,一张久经磨砺的老军人所特有的刚毅的脸上抑制不住地泛出懊悔的神色。

本来,严达鹏这次病危完全可以避免,至少可以缓解。然而,大意了。殊不知,大意又是军人的劲敌呵!

前天,严达鹏从几个基层部队检查工作回来,他爱人马秀云就说他心绞痛,希望何廷海劝说他住院治疗。何廷海过去一直是严达鹏的老上级,话出口当然举足轻重,他却没有直言相劝。按照值班顺序,昨天该严达鹏在地下指挥所值班。何廷海知道严达鹏的作风,凡是决定下来的规章制度,他从来是身先士卒。何廷海为了阻止他,决定提前到指挥所顶班。谁知他到了指挥所,严达鹏早坐在指挥员位置上了。他动员严达鵬回去休息,严达鹏却说“连曹孟德马踏青苗,都削发代首,以示三军,难道我还不如白脸儿曹操?”说得何廷海无言以对,只好作罢。

“该怎么向马秀云同志解释呵!”何廷海怅然地回过头来,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惊人的偶数——台阶的总和恰好是严达鹏的实际年龄。他心里一阵悲凉:严达鹏才五十四岁就躺倒了,而自己又整整比他大十岁,老喽,的确老喽!他不无感伤地吁了一口气,疲惫地登上第一层台阶,目光蓦地触到警卫战士那乌黑闪亮的枪刺上,一种训练有素的军人气质使他猛地挺起胸脯,对身旁的秘书处长赵金水说:“先不要把司令员的病情告诉他爱人。什么时侯告诉,等我到医院后再说。你要守在电话机旁,没接到我的电话之前不要离开办公室!”他说完登登地走下台阶,猫腰钻进他的黑色伏尔加轿车,“砰”地关上车门:“去医院”!

二、急救室的红灯

驻军某医院急救室。

门楣上标志着危急信号的红灯亮了,闪烁着猩红的光。好似魔鬼的眼睛,狰狞可怖。

严达鹏一动不动地躺在铺着白罩单的病床上。他头部左侧是一台进口的心电监视仪,示波器的荧光屏上闪现着忽上忽下的心动电描图的脉冲信号;右侧是一个锃亮的镀铬三角支架,I形状的横杆上高高悬挂着输液瓶,晶莹的极化液体无声无息地滴入他那裸露在外的胳膊里。他的鼻孔依然插着输氧胶管,一个凶神恶煞似的阴森森的氧气瓶竖立在墙角。他的手臂和腿伸得直直的,如若不是尚存一丝微弱的鼻息,则完全象一具僵硬了的尸体。

主治军医在诊断报告上明确无误地写上骇人听闻的四个字:心肌梗塞!

大凡懂得些医学常识的人都晓得,主治军医的诊断实际上是发放了一张叩开地狱之门的通行证,其可怕程度不亚于希腊神话中潘多拉打开灾祸之匣,以至于何廷海闻听以后流下了悲怆的眼泪。这是因为何廷海除了常人所具有的情感之外,还因为他深谙一个出类拔萃的军事指挥员对民族、对国家是多么可贵!

军人的气质之一在于能够节哀。何廷海到医院不久,便理智的感到应马上回指挥所。“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呵!他通知赵金水先来一步,然后再向马秀云报告司令员的病情,并且要他转告马秀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凡是能够满足的一定满足。

到底是首长夫人享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何廷海刚刚离开。马秀云乘坐上海牌轿车赶到了医院。身后跟着她的儿子严虎和刚刚从大西北休假回来的女儿严娜。

马秀云原是部队机关门诊部内科副主任。前不久因患子宫瘤做过一次大手术而离职休养了。她中等身材,不知是由于营养过剩还是由于清心寡欲,她胖得过于“发福”了,臀部的宽度与腿的长度几乎相等,她的皮肤特别白,又特别细腻,虽然她并未时髦地搽抹几乎每天的电视里都大肆渲染的奥琪抗皱美容霜,脸上也很难看到一条明显的皱纹。她性情温和,又缺少一般同龄女人的絮叨;性情温和而不寡断,言语持重而不骄矜。所以在她身上既有贤妻良母的美德,又有首长夫人的风度。

“马主任,您来啦?”赵金水称呼人,历来是姓氏后面加职务,而且有意避开“副”字,据说他在这方面是研究了心理学的。他疾步上前搀扶似的托着马秀云的左臂,一副殷勤的神态。过去曾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奴性实足,他听了嘻嘻一笑,不以为然。他的信条是:听话没亏吃。大文学家范仲淹虽“出仕后有敢言之名”,却屡遭贬谪。一生刚烈的彭大将军,几乎落个“永世不得翻身”。何况秘书本身就是奴性的产儿哩!

“司令员,有危险么?”马秀云上楼跑得急,喘息地问,丰腴的前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又细又高的赵金水微弓着身,与马秀云保持平行状态,回答说;“正在抢救。医生说,您来了先在休息室稍候一下,他们马上来汇报。”

马秀云躇踌了一瞬,表示镇定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休息室。

一身傲骨的严虎根本没把赵金水的话往耳朵里装,犹入无人之境地径直往急救室里闯。赵金水急忙上前劝阻,被他一把拨拉到一边儿。严娜不满地伸手拉严虎的衣服,结果没拉住,严虎已经冲进了急救室。

休息室内,马秀云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赵金水一进屋,便急不可待地问道:赵处长,司令员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这——”赵金水正要吞吞吐吐地回答,严虎象个暴怒的狮子似的站在面前,额头上青筋直暴,咆哮地指着他的脑门儿吼道:“我问你,我爸爸病成这个样子,其他当官儿的都他妈的死绝了?怎么一个也不露面!”

赵金水吓得慌忙站了起来,一连倒退了两步,怯怯地回答说:“何副司令员来过了,刚刚走。”

严虎上前紧逼一步,冷冷的目光咄咄逼人:“连他妈的个屁也没放?”

“小虎!”马秀云对儿子的出言不逊表示了不满。一赵金水不仅现在对严虎不敢冒犯,就是平时也敬畏三分。

严虎刚一降生到这个世界上,造物主就恩赐他一段引以自豪的“光荣历史”。那是淮海战役的炮声打响不久,当时担任部队卫生员的马秀云拖着怀孕七个多月的身子,执意要求参加了战场救护。当她刚刚把一个负伤的机枪手背下前沿阵地,一阵剧烈的腹痛,严虎伴随着隆隆炮声呱呱坠地。严虎的第一次呼吸,嗅到的便是浓烈的硝烟和被炮火烧焦的泥土气息。当时为了战争的需要,马秀云只得把严虎托付给一个支前的老乡。这位老乡一面用米汤抚养严虎,一面用小推车把他推到了南京。由于部队已经南下,他只得把严虎带到淮北农村。严虎在那位老乡眼里非同凡人子弟,因此对他百依百顺,致使他从小就任性、粗野骄横。马秀云在严虎七岁那年把他接回身边。她觉得儿子一生下来就没有得到母爱,在乡下又吃了七年粗茶淡饭,总感到对不起严虎,欠了他的债。她把严虎送进部队子弟学校,使他经受优良的教育。在生活上为了弥补他幼年时期的“营养不良”,牛奶、巧克力和高级糕点全部采取“各取所需”。遗憾的是,这些优良的条件并未能使他德、智、体成正比发展,而是出现严重的“比例失调”。美馔佳肴象鲜酵母一样使他长成望而生畏的一米八四的大个子,而良好的教育条件却未能陶冶他粗野的习性。他象与知识隔着一种透明的格格不入的绝缘体,从小学到中学竟然没有一门功课得过5分。他的学习成绩虽然在班里始终倒数第一,但是其“威望”之高却跨过了班级的界限。一次,一个女生在公共汽车上被几个小流氓调戏,求救于严虎相助。严虎身上具有华夏子孙的侠肝义胆,便挺身而出,一顿拳脚,把几个小流氓打得鼻青脸肿。其中一个小流氓掏出一把锋利的牛耳尖刀,“噗”地扎在自己的手背上,鲜血汩汩流出。他不但不喊一声痛,反而向严虎发出恐吓的狞笑。哪知严虎二话没说,取出打火机,“咔嗒”一声打着,用一寸多高的火苗烧燎赤裸裸的左臂,随着“咝啦啦”一阵响,爆起串串火花,吓得那群小流氓五体投地,甘拜下风。从此,严虎名声大振。“文革”初期,严虎也揭竿而起,俨然当上了造反兵团的总司令。可是在成立“革委会”前夕,他却激流勇退,竟然在海运码头当了个“扛大个儿”的搬运工。这样一来又成了“天方夜谭”似的趣闻,其传奇色彩可以与“水门事件”抗衡。几年前,他鬼使神差地辞退公职,往返于京广之间跑开了“单帮”,因走私被公安部门拘留过两次。最近他准备自筹资金开办一所旅馆,扬言要与广州白云旅馆相媲美……

——这家伙生性怪僻,玩世不恭,不可招惹。

赵金水在心目中把严虎视为纨绔子弟,但表面上却又显得毕恭毕敬。他以驯服的语调说:是这么回事,方才何副司令临走时曾指示院方,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司令员的生命。同时,他又指示我转告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噢?那好哇!”严虎冷冷一笑,以刁钻的目光盯着赵金水,“那就劳您大驾,拿出笔记本,我说,你记。要求不多,一共五条。第一,……”

“小虎,不许胡闹!你爸爸要是知道了,又会惹他生气的!”马秀云知道严达鹏平素廉洁奉公,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同意子女向党伸手的,急忙向严虎喊道。

“我爸爸?”严虎一声哀嚎,接着声泪俱下,“我爸爸已经不行了呀!”

“呵”!马秀云闻听立刻昏厥在沙发上。

三、在空落的客厅里

何廷海从指挥所回到宿舍,已是八点整。他叫秘书通知在家的常委,一小时后在三楼小会议室开会,议题是商定围绕司令员病危有关事宜。尔后他擦了把脸,喝了半怀牛奶,步履沉重地走向客厅。

这是一个宽大而简朴的房间。一个长条桌,两个单人沙发,既缺少吊灯地毯,又没有名人字画和奇花异草,唯一的装饰是正面墙上一幅反映陆、海、空三军举行联合演习的大幅油画。国产新式歼击机、强击机和轰炸机组成的联合机群,威武雄壮地翱翔在蔚蓝色的天空;波澜壮阔的大海上,排排箭镞般飞驰的鱼雷快艇和庞大的舰队犁开万顷波涛,破浪前进;海岸边,沙滩上,荷枪实弹的陆军战士以猛虎下山之势发起了冲锋。这幅油画气势雄伟,形象生动地展现了陆、海、空三军指战员保卫祖国四化建设的勃勃英姿。这幅油画,据说是何廷海有一次到上级机关开会时耍了个“二皮脸”才要来的。从此,他好象与这幅画结下了不解之缘。只要一有空闲,他常常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刻意地凝眸观赏,宛如细细体味合成军作战的声威,又好似遥思将来反侵略战争中三军统一行动预案。常此以往,使何廷海的老伴对这幅画产生了嫉妒心理。客厅里再有一件为何廷海所珍爱的东西,即当年从日本大佐手里缴获的那把战刀。它终日挂在一进门右侧的三角形红漆木衣架上,鱼皮刀鞘上的铜箍锃光闪亮,没有一丝锈斑。刀锋脱鞘,如银蛇出水,寒光逼人。何廷海每日都要挥舞这把战刀,练一身热汗。一年四季,从不间断。雨雪天气,这间客厅便成了他习武健身的场所。还有,每当他思考重大问题,都习惯于在这个客厅里边踱步边思索。在这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干扰,否则他同样会瞪着眼珠子骂娘的。这样一来,这个房间名曰客厅,实际上使用权归何廷海一人所用,别人是望而却步的。

这当儿,何廷海阴沉着脸,拧着眉,反剪双手,在客厅里急速来回踱步,那神情象忍着愤怒,又象抑制着烦恼,总之怒火中烧。蓦地:他急收脚步,浓眉下两道犀利的目光猛地扫向右侧的沙发上。

——呵,沙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谁?——严娜。

安然坐在沙发上的严娜,是个单纯、朴实而又倔犟的姑娘。她身材修长,但又显得丰满。眉眼俊秀,但绝不窈窕。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这个年龄对于一个还没有选择配偶的姑娘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过了这个“坎儿”,人们将无情的在姑娘面前加上一个可怕的字眼儿——“老”,谓之“老姑娘”。而一旦加上这个“头街”,人的思维习惯又往往与女性致命的缺陷联系在一起,诸如“丑陋”、“清高”、“孤僻”。

“放荡”,凡此种种。因而不少姑娘发现自己已经濒临这个“坎儿”的边沿,好象即将失去的东西才倍觉可贵一样,便不遗余力地装饰打扮,充分显示自己青春的魅力,使那些顾盼多情的小伙子为之倾倒。然而,严娜却好象没有进入青春期的小姑娘,很不注重衣着佩戴。她仿佛有意向西北的荒原大漠和高山大坂对抗,终日一身“国防绿”。那齐耳短发既不烫卷又不做花,平平地垂在帽檐下。乍看上去,好象是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她所以这样严酷地来约束自己,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极端厌恶哪怕是稍许炫耀自已门庭显贵,生怕别人说自己有别于凡夫俗子的“特殊公民”。

严娜本是北京大学数学系毕业生,对电子学具有浓厚的兴趣和潜心的钻研,并且踌躇满志,根据她的水平,毕业后完全可以留在北京第一流的科研单位工作。当时教过她的一位教授找她谈话,希望她留下来,并预言她将来在电子学会脱颖而出,颇有一番作为。可是她却执意地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参军,在祖国大西北某部队从事新式武器的研制工作。她入伍后,马秀云曾几次背着严达鹏请老战友们帮忙把她调回内地。可是当严娜所在部队领导征求她的意见时,她坚决表示愿作一株沙海中挺立的骆驼草,不愿作一只顺从时令筑巢的候鸟,坚持走自己的路,严娜保持着特有的丽质。纯洁的天性使她不苟陋俗,真实的品格又使她不屑自欺。

为此,严虎骂严娜是“犯神经”,是从月球上来的人“是典型的”傻帽儿。

“严娜,严虎提出的五条要求,其中四条行与不行我都可以拍板,唯独第五条需要听听你的意见。你要认为符合自己的意愿,咱们马上就办。如果其他常委有投反对票的,就是骂娘也得依我!”何廷海以长辈的口吻对严娜说着,在剧烈的思考中保持着冷静,威严的目光里深含着关切。

严娜依然坐在沙发上,在何廷海面前毫无拘束的神色。其实,严娜从小就是何廷海家中的常客。一来何廷海与严达鹏是老上下级,关系甚密:二来他们两家长期毗邻,住宅之间仅有一堵半人高的墙相隔,而且还有一个小门相通;再则,何廷海的老伴膝下无女,格外喜欢严娜,每天都“三请诸葛”似的叫她过来玩。严娜对何廷海一直以“伯伯”相称,沿用至今。

“我不同意在这个时候调回来!”严娜紧咬着嘴唇,两嘴角间形成一条强硬的直线,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无形中也握成了拳头。

“是不是怕以后再整党,给你伯伯凑材料?——嗯?没关系!这种事,放在一个连长、营长身上,当然就是大问题喽,闹不好乌纱帽都保不住了!但是放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没啥大不了的。再说,总还能找出几条冠冕觉皇的理由嘛!”何廷海说得很轻松,又很实在,没有半点勉强。

我还没有想到这些。严娜回答地很坦率。

“嗯——!”何廷海从胸腔里吁了一口气,转过身,继续来回踱步,刚刚涂过油漆的绛紫色的地板富有节奏地发出浑厚而坚实的声音,伴随着一老一少两代军人的谈话声:

“把你调回来,这不光是严虎的版权,其中也有你母亲的意图,想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