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底价外商知道吗？”
“绝对不知道，是临时定的。”罗时其强调，我们谈判的四个人，包括谢易梵，一共五个人，在庐山美庐宾馆谈的，封闭谈判，人员出不去，进不来，没有电话，没有呼机，什么东西也不允许带进去。价格也是休息中间定的。定完了，我们就去谈判室，我们五个人，没有一个人离开过，如何泄密？
井上林谈到了生肖画。
“有，是一只鸡。”罗时其说，那天谈判一开始，谢易梵就拿出了自己画的鸡给老外看，他们都争着要。他就每人给了一张，包括我们中方人员。井上林问，你们定完价格回去以后，你有没有看见谢易梵在那张画上写着什么？罗时其摇了摇头，自己实在记不清楚了。他跟井上林说，等下我就给厂里其他几个人打电话，问问他们。罗时其瞪着眼睛，问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他搪塞。
“好，想起了什么就告诉我。”井上林给他留下了自己的传呼和盖天骄的电话。他叮嘱，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出现其他的事情。罗时其说，明白，路总叮嘱过我了，你们放心吧。
他走后，盖天骄说，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问完了我们再商量吧。”井上林望着他说。
赣南引水工程项目负责人印维平走了进来。印维平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给人的印象是精明。他是赣南市经贸委副主任，是一名政府官员。他告诉井上林，赣南引水工程项目，用世行贷款，总用汇两千万美元，分三十年还清。通过进出口公司，主要是进口一些大型机械，大概是九百万美元。谈了三轮都没有谈下来，卡在价格上，后来还是在九百万美元上签的合同。
井上林问对方，有没有发现生肖画。
“你是说谢易梵的生肖画？”他好像对这件事挺熟的，笑着告诉他们，不要当回事，谢易梵那个人，我熟，他喜欢画画，也喜欢显示自己，每次谈判，都要给外国人画，进出口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喜欢这个。不能把人家喜欢这个就跟贪污受贿联系起来，也不能把黄鹂的死，她交的钱，谢易梵的死，他们家交的钱，跟这些东西联系起来，我觉得不合适。
井上林感到他的话有些刺耳。
“你能解释一下黄鹂的钱和谢易梵家交的钱吗？你告诉我，如果不贪污受贿，那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一月、一年有多少收入，是可以查出来的啊！不是我们怀疑，是事实摆在这里。印主任，你有什么话就说，当然是讲真话。”他看着对方。
对方也不高兴：“你是说我没有说真话？”
“我没有那样说，我只是想让你解释一下。”
印维平气呼呼的，他说我不解释，要找答案，是你们公安局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说过的话，我负责。盖天骄一看这样，放下笔录，告诉他，我们是调查谢易梵死因，不是跟你探讨谁贪污受贿的。我们是国家公务人员，你是公民，你有义务配合我们工作，如果你做了伪证，将要负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笔挺的警服，严正的语言，一下子让印维平泄了气。他望着盖天骄说，警察同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谢易梵要贪污受贿，用不着那么复杂的办法，他是主谈，串通一下就可以了。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呢，你们说是不是？
井上林马上缓和：“那是，那是。”
他问有没有发现谢易梵送老外画。
“没有，真没有发现。”他马上说。
“好吧，那就这样，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如果泄露了，影响了案子，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井上林平静地说。“明白，我明白。”他擦着头上的汗走了。井上林夸奖盖天骄，你脑子灵活，关键时刻把他镇住了，用不着我教你。对这样的人，就要这样，否则，他们真的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啊！盖天骄没有接井上林的话，问他，印维平的话有道理，如果谢易梵要贪污受贿，何必搞那么复杂呢？没有什么意思。自己负责项目，做点假，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井上林被问住了，一时想不明白。“我们的路是不是走偏了？”“那吴仲川的死怎么解释？还有黄鹂的死，她交回的钱；谢易梵老婆莫美琪交回的钱。对我的处理，对王明阳的处理，这些事情全部联系起来，找不到答案。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谢易梵通过画，泄露了我们的底牌，他从中谋利，他和黄鹂拿到了小头，大头给了那个幕后的人。否则，不可能出那么多事。”井上林抽着烟，分析说。
“我知道你指向谁，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推测可以，办案就不行啊！你是老同志，应该比我懂这些。”盖天骄望着他说。“我当然懂，所以要调查。”他合上了本子。他要盖天骄把谈话笔录给贾二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