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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户口米与黄包车(2 / 3)

“妈妈的,跑特了!”瘸阿宝摸摸后脑勺,一阵光火,以后困女人又要花钱了。

……

周家姆妈带了一个小姑娘回来,是她在苏州河岸边捡的,小姑娘背着铺盖卷,目光呆滞,看样子是想跳河,周家姆妈想到自己也曾这般绝望,心里一酸,上前搭话,果然小姑娘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她就劝说年纪轻轻的,怎么都能活命,没地方没关系,大姐租房子给你,没饭吃没关系,大姐带你跑单帮。

就这样,周家姆妈成功地将自家二楼厢房租出去一个床位,还招募了一个跑单帮的同伴,从此不再势单力薄,当然了,对苏州娘子她只说谢招娣是自己的侄女,不算房客。

在上海滩,三房东,四房东都不稀奇,只要房间里还有空间,哪怕只是一个床位的栖身之所,也能招揽到住客赚取租金,减轻自家的租金负担,这已经是司空见惯、心照不宣的事情,苏州娘子也不会揭穿。

珍珠港事变之后,日本人彻底掌握了整个上海,为了稳定局势,就要平息物价,尤其是飞涨的米价,实行户口米制度是最好的办法,家家户户凭户口簿买米,二十九号新增的外来人口也不得不去警察署登记,以便买自己的那份配给大米。

谢招娣本来就有户口,现在并入周家,而杨蔻蔻则作为嫁进来的女人登记在了赵殿元的户口簿上,至此两个人算是完全坐实了夫妻关系,拜过天地,同床共枕,切切实实是一家人了。

但杨蔻蔻还住在她的东阁楼,即便是去南京苏州,也是和章太太共居一室,两人除了除夕夜的那一晚之外,没再有过肌肤之亲,赵殿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食髓知味,每天晚上都一柱擎天,百爪挠心,他想了很多个夜晚,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一夜,杨蔻蔻只是在报恩而已,并没有想和自己厮守终生的意思,更不想受孩子拖累,所以才如此不近人情。

陪章太太南京一行,虽然得到了误工费,但是赵殿元的工作却丢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任何工作都有人抢着做,他缺勤太久,位置被人顶了,有心想找个开汽车的差事,托章太太问了一圈,得知现在上海汽油稀缺,很多富人家的汽车都闲置,大批司机失业,全都跑去拉黄包车了。

要说拉车,那阿鬼是行家,赵殿元拎了一瓶黄酒去找阿鬼大哥请教,自打阿贵嫂怀上孩子之后,阿鬼就脱胎换骨,连老酒都吃得少了,阿鬼这个名字自然也不能再叫,邻居们都改口称回他的本名阿贵。

阿贵姓王,老家盐阜,正宗的江北佬,别的不会,就会拉黄包车,就像巡捕大都来自山东、印度和安南一样,上海滩的黄包车起码有八成是苏北人在拉,这八成里又有八成是盐阜人,很多盐阜人子承父业,一代代都做拉车的营生,他们中大多数是没有能力把老家的妻儿接到上海来的,只能孤身栖居在闸北的滚地龙中,像阿贵这样能住进石库门房子的就算是佼佼者了。

长久以来,阿贵都是二十九号最没有存在感的人,现在有人登门请教,他自感面子大增,吩咐阿贵嫂去把黄酒温一温,弄一碟水煮蚕豆来下酒,和小赵好好喝两盅。

男人受到尊重,阿贵嫂也觉得格外有面子,飞快地去料理酒菜。

“做这一行的,上海滩没有几个人比阿拉更懂。”阿贵第一句话这样说,他坐在连腰杆都直不起的二层阁里,谈及自家干了两辈子的行当,仿佛成了这小小空间内的主宰者,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阿贵确实很懂行,谈黄包车不谈照会的一律都是外行,黄包车所有的玄机都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