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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情像一杯咖啡(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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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个小时就是新年,大街上四处各见人影,全是出来放烟花炮竹的人。

炮竹声声,烟花灿烂,大人小孩,欢声笑语,处处洋溢着喜庆的节日气氛。一时间,闷闷不乐的江文溪心情也好了起来。

再走几步就要到自家小区了,正好前面有个售卖烟花的摊子,她大步上前,决定买些冷烟火回去放。

当她走近,看到那个顶着一头犹似炸鸡窝头发的老板,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哦哦哦,原来是你!我找了你好几次,今天总算是碰上了。”

那个老板一见是江文溪,立即热情招呼:“咦?贞子小姐啊,今晚有什么特别需要?”

她低咒一声,什么贞子小姐?什么特别需要?

“上次被你害死了,我明明是要买拳皇的碟子,你居然卖给我四张A片。”都怪那四张A片,要不是那四张A片,怎么会引得她上司兽性大发,怎么会害得她深陷情感漩涡而不能自拔。

“你要全黄的,不是A片是什么?”

“是拳皇,拳头的拳,皇帝的皇,不是安全的全,黄色的黄啦!”她越想越气,扯着嗓门冲着那老板吼了起来。

周围的人一见这情形,一个个专注着地盯着二人看。

那老板挖了挖耳孔,眉头一皱,双手抱胸:“小姐,是你自己词不达意,你指名要‘拳皇’的碟,谁知道你要的是‘拳皇’还是‘全黄’?!谁知道你一个大姑娘,乌漆抹黑半夜跑出来会不会有特别需要呢?!”

“你、你、你——”江文溪气得语结。

什么特别需要?!她哪里像他说的那样会是有特别需要的人?连三级片都没看过的她,怎么可能会想看A片?真是太过份了!

这该死的小贩明摆着强辞夺理。

“唉哟,好啦好啦,贞子小姐,是我不对。你看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新年了,大过年的,别生气了,和气生财。那那那,算我亏本,免费赠送你几根仙女棒,你想要变什么变什么啊。”那个老板怕江文溪是个难缠的角色,在这样吵闹下去,会影响他做生意。大过年的,不想惹事生非,要是撞走了财神,那可是触霉头。所以,他好脾气地抓了几根最好卖的仙女棒冷焰花,塞在她的手中。

她盯着手中的仙女棒,很是无奈:“我不是要你送我烟花啦。”

她本来是要买烟花的,不是来打劫的,只不过刚好发现摊主就是坑她的那个小贩而已,所以觉得很生气。

“那你想怎样?我的姑奶奶,我今天不卖A片,我只是想赚点微薄的烟花钱,好过年啊!”那个老板用拇指与无名指对掐,掐着指甲表示这烟花钱有多么的微薄。

她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看着周围的人又是那种怪异又惊艳的目光,和那天晚上的表情无异。

她不勉难为情,犯了急:“我、我是来买你烟花的啦。”她指着手中的仙女棒问,“这个多少钱?”

“十块钱一盒。看在贞子小姐的面子上,我买一送一,十块钱两盒。”

“我不叫贞子小姐。”这小贩真讨厌。她抽了十块钱,往小贩手里一塞,拿起两盒烟花转头就走。

“贞子小姐好走啊,下次想要‘全黄’碟,我给你打对折啊!”那老板不死心地高呼。

去死啦!谁要看A片!真是受不了这个小贩!脸都丢尽了!

她气鼓着腮帮,拔腿就跑。

摸着黑,她终于爬上了五楼。

她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手机屏幕灯光,在包里翻找着钥匙。

蓦地,手机短信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害她好容易摸着钥匙,却因惊吓而颤了下手,将钥匙丢落在地。

“哦,但愿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她懊恼地低咒,急急地翻看短信,当看到发信人的名字时,心中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失落感。

原来是顾廷和。

本想等到零点送上祝福,可是怕到时祝福的信息铺天盖地,我的祝福将被淹没在遗忘的角落里。江文溪,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如果感到孤单,记得转身,关心你的我就在你背后。顾廷和。

原本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却因这则短信而温暖着,更多是感动和欣喜,甚至还有一种被人关爱的满足感。

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记得她。

她简短地回了一条信息:“谢谢你的祝福,同样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发完了短信,她长叹一口气,喃喃低语:“为什么当初选择的不是梨子……”苦笑着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钥匙。

就在手触及到钥匙的时候,她听到了除她之外,另一个人的叹息声,还有衣服布料发出得悉悉邃邃声音。

她的身后有人!

她蹲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回头,攥着钥匙的手心开始冒汗。

因为这一片小区是老式住宅区,楼梯没有安装过道灯,一旦到了晚上,这里,每个单元楼梯过道里一片漆黑,如果有歹人存心做案,深更半夜下手,是绝佳的机会。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情况,想要摸清她的底细很简单,大年三十打劫她,也比平时更容易。

她只敢浅浅地呼吸着,浓浓的酒气与烟味充斥在黑暗里,之前爬上来的时候,她竟没有留意到这么浓烈的气味。

酒气越来越重,那人向她走了过来。

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她猛地站起身,左臂曲起,迅速回转身给身后之人一个摆拳,直袭那人下颌。

孰知,拳头尚未触及那人身体,她的左手臂已被那人抓住。右拳迅速地再次攻击,依然落入那人的手掌之中。

黑暗之中,那人的眼睛仿佛可以洞察一切,速度快而准。

双手被控,就在她意欲弹腿攻其下盘时,她听到了熟悉的低叹:“是我。”

下一秒,整个人便被紧紧地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熟悉的男性气息夹杂着一股浓烈烟味和酒气扑面而来,占据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的身体倏然僵住,脑中混乱成了一片,一时间,无法思考。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乐天紧紧地抱着她,泛着酒气的双唇贴着她的耳际浅语:“猫爪终于伸出来了?有机会一定要切磋下。”沙哑低沉的笑声自他的喉间逸出。

惊恐、错愕、恼羞……复杂而强烈的情绪一下子全数涌上了心头。

她想挣开他的怀抱,可他偏偏抱得很紧而不愿放手,她唯有无奈地低语:“放手好吗……”

“我等了你三个小时,我以为你不回来了……”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然够清晰地听见吹拂在耳边他粗重不稳的呼吸声。

等了她三个小时?他不好好地待在家里和家人团圆,跑出来做什么?明知道她大年三十要去李妍家吃年夜晚,还跑到她门口等她三个小时,他究竟想怎样?

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不考虑她的感受。心情好的时候把她当宠物一样逗弄,心情不爽的时候就说她单蠢。

一个单蠢的人,他还来跑去找她做什么?

窝着一肚子的气,她卯足了劲,挣开他的束缚:“你喝多了,现在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未待他回应,她已转身。

钥匙尚未插入钥匙孔,她的身体便被强转过来。

“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

“不要。这么晚了,要去哪……”力道不及他,怎么也挣脱不开。她不想再做木偶娃娃,任人操纵,任人牵动。

“去了自然知道。”

“不要……”猝不及防,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她尖叫出声,“啊——”她尴尬地再度挣扎,“乐天,你究意想怎样?!放我下来啦。”

“你要是想我们俩从五楼摔下去,大年初一凌晨进医院,明天上报纸,你尽管动,我不反对。”虽是威胁,同样也是事实。

这乌漆抹黑的楼道,要是摔下去,不摔成白痴,起码也是个半残。

她紧张地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你、你、你可要站稳了。”

他不禁轻笑出声。

蓦地,对面王大妈家的门打开了。

她见到身穿着睡衣的王大妈,顿时,脸胀红得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压低了声音对乐天道:“快放我下来啦。”

乐天充耳不闻。

王大妈见着两人这般情形,笑了起来:“哎?小溪啊,你竟然回来啦。你朋友今天坐在楼梯上等了你几个小时,我跟他说你今晚不会回来,他不信,叫他进来坐坐他就是不肯。你回来就好。”

顺着王大妈的视线,她望向楼道地面,光亮映照的地方满是烟头。微微抬眸,她看清了他清俊认真的面庞。

他真的等了她那么久……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那一瞬间,她的心莫名地隐隐牵痛着……

“要不要借你们光开门?”王大妈又问。

“谢谢,不用了,我们正要出门。”乐天有礼地回应,抱着她已向楼下走去。

“哦,那要小心点。”王大妈热情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合紧门缝内。

黑漆漆地过道里,只听到她尴尬结巴的声音:“你、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必了,到了。”他已经抱着她出了黑漆漆的单元门。

借着隐隐灯光,她望着眼前应该是银色的陌生跑车,直到他为她拉开车门,她犹若恍然如梦。

有钱人真是造孽!一辆车不够,还两辆,一辆比一辆骚包。

依如往常,她坐上了车,他就会倾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夹杂着酒气的熟悉气息萦绕在鼻翼四周,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紧皱着眉心:“你究竟想去哪?你喝了那么多酒,不可以开车的……”

“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的。”乐天偏过头浅浅笑着,双眸黑而清亮。

“不要开车,好吗?”如今的路况越来越不好,他喝了这么多酒,还要坚持出去,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先睡会儿吧。乖。”宠溺而轻软的声音像是诱哄着她一般。

她闷闷地不发一语,唯有死命地咬着下唇,睁大了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车前方。

除夕夜接近零点时分的大街上虽是清清冷冷,见不到几个行人,但空中四处可见美丽的烟花。

车子开得飞快,若不是车窗关得严实,似乎能感觉出那迎面打在脸上的寒风有多么刺骨。

从车子起步的那一刻开始,随着车速越来越快,江文溪的心几乎快冲上了嗓子眼,虽然有舒缓的音乐放松着情绪,但她的双手依旧紧紧地攥着扶手,掌手那里,早已汗湿了一片。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去哪,但看车子行驶的路线离市区越来越远,似乎是往城东郊的方向。

直到数根高大的石刻雕塑出现于眼前,她才恍过神,万万没想到他急于载她来的地方,竟是城东郊山脚下的市民广场,这里也正是允许燃放烟花的场地。

广场上很多人,都是从市内特地赶来放烟花的。

烟花炮竹流光溢彩,声声不绝于耳,抬首仰望这样绚烂的夜空,她心中竟有番说不出的激动。

“好美……”她喃喃自语。

他淡淡地扬起唇角,牵过她的手:“别羡慕了,待会轮着你放,让别人羡慕你。”

“啊?”她震惊望着他,不是只是来看烟花的吗?

“跟我来。”他牵着她的手向广场旁摆放烟花售卖点的摊子走去。

摊主见是乐天,满脸笑容:“乐先生,你要的烟花全都在这。我帮你把这些大家伙全拖到那边空地去啊,这些小的,你待会过来拿就可以了。”摊主从身后拖出一个约有大半个人高方方正正的烟花。

江文溪惊诧地张大着嘴巴,顺着望过去,那里不只这么一个,还有大大小小好多品种,占了好大一个位置。

“谢谢。”乐天拉着正在发愣的江文溪,跟着摊主走到空地。

摊主的服务态度绝对一流,将每个烟花的引火线一一挑出来,方便到时点火,然后还赠送了他们一个打火机。

乐天将打火机塞进她的掌心:“去点火。”

面对那么大的家伙,她有些迟疑,摇了摇头:“我不敢……”

“有我在。”他安抚着将她推向烟花。

她苦着脸,缓缓弯下身,颤着手打起打火机,明明打火机还没有打着,她就害怕得捂着耳朵逃开了。

连着几次,引火线始终没打着。

一旁,刚点着烟的乐天,优雅地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唇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轻笑出声:“算了,第一个我来,下面你来。”

“那,打火机给你。”她意欲将打火机塞给他,只见他扬了扬手指间夹着得香烟。她只好鼓着腮帮认命地捂着耳朵躲向一旁。

他深吸了一口烟,弯下身,将香烟的火星对上引火线,随即冒出“滋滋滋”火花,他迅速地走开,揽过她向后又退了很远。

“轰”地一声巨响,一朵菊状的烟花在夜空中绚丽地盛开来,眨眼之间,落下之时,又变换成满天星光,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四周散开,落下,消逝。“咚”地又一声巨响,另一朵美丽的烟花飞向天空,散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盛开,坠落,以为它就要消逝的时候,又闪动出星星点点耀眼的光芒……

江文溪坐在广场一旁休息的木凳上,专注地凝望着夜空,再不肯去点烟花,只见乐天来回奔波,口中的烟很快就燃没了。

一颗又一颗,仿佛是亮丽耀眼的流星冲向夜空,眨眼之间,流星变幻成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喧闹的人群都在为夜空上美丽的烟花喝彩。

最后一个烟花点燃,他缓缓走向她,在她的身边坐下,温柔地揽过她,脸颊贴着她的发丝,声音低浅如风:“以前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新年。因为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最开心的,就是到了晚上可以放烟花。可是后来,渐渐地,找不到这种感觉了,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放过烟花,我都不记得了……”

她缓缓转过头,调动目光,凝视着他的面庞,五颜六色的花火映照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他的脸上,他的身上,忽明忽暗,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人间幻境一般。

他的发线,他的脸廓,他的眉目,他的鼻梁,他的薄唇……还有他专注而认真的眼神,所有他的一切,都叫人移不开视线。

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想,他前世一定是只道行很深的狐狸精,否则她原本坚定的心怎么又开始动摇了,心底那就快要熄灭的火苗却总是轻易地被他点燃。

蓦地,他转过头看向她,正好捕捉到她偷看他的痴迷神情,好看的薄唇向上轻扬,明知故问:“在看什么?”

两个人相视的面孔,相距只差了几公分,她可以感受到他那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熟悉气息喷洒在她的面庞之上。

脸微热,她难为情地收回视线,垂眸看向地面两个人的影子。

她想了想,问:“你不用陪你的家人吗?”

“他们不用我陪。”他的目光落在远处。

听到他的答案,她抿紧了唇角,心中有了一个不确定的想法。

难道,他和她一样没有家人,亦或是家庭不和睦,所以才会在今夜这样的日子,守了她三个小时?

这些疑问,她没有问出口。

她又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更确定心中的想法。

有人说,烟花是寂寞的。

而此刻,她觉得还有比烟花更寂寞的人,他与她。

她缓缓将头依在他的肩上,他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还有一分钟,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要不要去撞钟许个愿?”他的声音很轻。

她诧异地转眸望向广场正中央架着一口笨重的撞钟,那边已经有很多人在排着队,就等着零点时集体抱住木柱撞向新年的钟声。

撞钟许愿?

她有些怔然,自家人过失之后,她就不曾许过愿。因为那时候她最大愿望就是时间倒流,家人的生命复还。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许不许愿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不用了,人太多了。我还是在这里看着就好。”她的目光落在那口撞钟上。

“女孩子都喜欢许愿,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不解。

“那是自我安慰,就算许了愿,也不一定能实现,何苦给了自己希望然后又失望。”她幽幽地说着。

“我以为你是幼稚梦幻主义者,没想到还是个清醒现实主义者。”他轻笑。

“我哪里幼稚……”她抬首不满地控诉。

“嘘,闭上眼许愿吧,零点的钟声就要敲响了。”他的手臂从她的身后绕过,将她拥在怀中,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做祷告状。

骤然间,听到广场正中央传来一阵激昂的高呼声,随即伴随着撞钟“当——当——当——”激昂的钟声响起。

江文溪怔怔地望着奋力撞钟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新年到了。

她缓缓闭上眼,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现在,似乎没什么是她可以要的。

曾经,那么多个深夜,她折了那么多纸蝴蝶,许了那么多个愿望,可是没有一个愿望成真的,没有一只蝴蝶能将亲人带回她的身边……

蓦地,耳畔传来低沉如磁的嗓音:“江文溪,新年快乐!”

她猛然睁开眼,偏首望向他,生怕这是幻觉。

“心想事成!”是他的声音,没错。他正看着她微笑。

胸腔内,那个承载了她所有心思情绪的东西在一紧一放的收缩着,难以言语的情愫在身躯内逐渐蔓延。

此时此刻,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她原以为昨天的争执已为两人之间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划上了休止符,孰知,他会在今夜这样一个应与家人团圆的特殊日子等了她整整三个小时。如果不是李妍喝醉了,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坐在楼道里一直等下去。

在知道身后之人是他时,那一刻,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填满了整个心房。一天一夜的郁结,随着他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

他带着她来看这一场绚烂的烟花,她始终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怕这一切都是幻觉,怕梦醒了之后,如这烟花一般,灿烂过后,便无情的消逝。

可是,“江文溪,新年快乐,心想事情!”这清晰的祝福确确实实的响砌在耳畔。今夜,所有的这一切,不是梦,亦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地存在。

这是父母和大舅去世之后,她过得最特别的一个新年。如果说李妍给她的是她失去的亲情,那么他给她的是她不曾尝过的爱情。

直到今夜,她终于尝到了恋爱的甜蜜滋味……

渐渐地,眸底呈现一片雾光……

“哭什么?傻瓜。”他笑着俯首轻轻吻向她的眼睫,温柔地吻去她滑落的泪水。

他沿着她的面颊一路亲吻,最终犹如蜻蜓点水,轻啄一下她柔软的吻唇,便稍稍离了一些距离,没有再近一步的动作。

眼对眼,鼻对鼻,嘴唇离了不过一两公分,两人的呼吸清晰地交织在一起。

“谢谢你……”她哽咽着声音,轻道一声,便缓缓闭上眼,双手环住他的颈项,颤着嘴唇吻上了他的唇。

当四片嘴唇紧密贴上的那一刹,她在心中许了一个愿望:如果可以,那就希望这一刻永远停住,不要离去。

激动人心的新年撞钟结束了,广场上,再一次烟花四起,炮竹声声,整个夜空再度变得璀璨而绚丽。

两人一直紧紧地相偎,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夜幕恢复了原本的安静,他才牵着她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她多看了一眼那流线感完美的跑车,标志好像是一匹黑马,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车牌,但肯定价值不菲。

坐在副驾座上,她忍不住问:“你怎么好好的换车子了?原来那个四环不是挺好的吗?”

“四环?”他抽搐地动了动嘴角,“那叫奥迪,不叫四环。”

“真是蛮怪异的,为什么三菱和五菱可以这样叫,那个不可以叫四环?”

“你该不会以为这辆车叫黑马吧?”

“……难道不是?”她傻笑了两声,以示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

“奥迪叫四环,法拉利叫黑马,我知道了。”他无语地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有人无聊,硬是送了份新年礼物,岂有不收之理?”

他口中所谓的这个无聊人呢,不凑巧的刚好就是大老板江怀深。

有钱没地方使,硬要瞎编个理由,说是他终于肯正经的交女朋友了,非要硬送他一辆车,他能怎么办?况且他也没理由拒绝长辈的好意。

“新年礼物?”她的嘴角微微抽搐。

有钱人真是造孽!包个红包给个压岁钱就好了,居然送一辆车。为什么男人接受别人的礼物,总会让人想歪。

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看也不像被富婆包养的模样啊。

他刚想发动车,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从后座拿过一个礼袋,对她说:“我差点忘了,把手机给我。”

“手机?”她一脸惊诧。好好的要她手机做什么?

她翻开包包,摸出那只用了三年的古董手机,有点难为情地交到他的手掌之中。

他看了一眼颜色几乎掉没了的手机,皱了皱眉,便直接关机,从里面取出SIM卡,然后拆开礼袋,取出一款纤秀时尚的淡紫色女用手机。

正当他要将SIM卡更换到新手机里,她急忙阻止他:“我的手机还没坏,还可以用的。”

他挑着眉:“是吗?那我前天晚上就打了一通电话,你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并且你自己也说了手机有问题,有问题那就换。”他还非常地强调了‘自动关机’四字。

“……”她一时语塞。

“想不到要送你什么,昨天你说手机有问题,所以就买了这个。”他将SIM卡插进崭新的手机里,塞进她手里。

“可是……可是……”

上次电饭煲他帮她买回去的,每次和他外出吃饭都是他花钱,还有办公室柜子里的咖啡杯,她也拿了一套还给了小梁,现在又送她手机,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是因为钱才会和他在一起,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一个拜金女。

“可是什么?”他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直接应道,“男人送女人东西很正常,何况我是你男朋友,有什么可是?”

她憋了半晌,道:“我还是用我原来的吧,我用惯了……”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老爷机。

他白了她一眼,打开车窗,将她的老爷机用力地掷向了车外,接着便听到“叭”一声,十分完美的机壳碎裂声。

霎时,她的脸色大变:“你怎么可以扔了我的手机?”若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她只怕是要扑向窗外。这老爷机跟着她虽然三年了,可是那是她花了一个多月工资买的,明明还可以用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你龟毛的个性,纠结到元宵节都不会有结果,所以,我替你做主了。”乐天说完便发动车子,迅速地驶离了“犯罪”现场。

“……”前一刻,他温柔似水,这一刻又恢复霸道蛮不讲理的本质。这人怎么可以在眨眼之间,比她受刺激后变得还要快。

作孽哦!有钱人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血汗钱。

她直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天亮之后去我家吃饭。”路程开了一半,乐天突然开口。

可江文溪因他扔了她的老爷机,在车子起动之后就将脸转向窗外,闭上眼睛,生起了闷气。也许是太疲累了,就这样睡着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偏首才发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正发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他浅浅地笑了笑。

车子飞快地行驶着,并未往江文溪的家方向,而是向城南郊区景湖山庄的方向驶去。

回到景湖山庄别墅,已是深夜两点半。

乐天抱着熟睡的江文溪进了门,还在打通宵麻将的四个人齐齐回头望向他。

江怀深看向对面的严素,语调平缓:“你输了,人带回来了。”

严素唇角微扬:“你回头看看墙角的钟吧,已经两点半了,你跟我赌得是十二点之前。所以,还是我赢。”

“一条。”江怀深打了一张一条,“我们有赌时间吗?”

“当然有赌,不信你问我妈。”严素看了一眼脸上贴着面膜的母亲,“妈,你面膜可以取下了,这个只要贴十五分钟就可以了,你已经贴了一小时了。”

“哦哦哦。”老太太听了,摘下老花镜,那张纸膜直接从脸上掉了下来,“这真是瞎折腾,你让我一快七十的老太还贴这东西。”

“这不是怕你这么晚睡,对皮肤不好嘛。”严素淡扫了一眼抱着江文溪的乐天,“谁叫有人前几天明明答应了带条腿子回来今夜要打通宵麻将,可是,饭一吃完,筷子一丢就跑了。”

江怀深失笑:“我和他在顶楼天台坐了有一会儿,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严素白了他一眼:“重点不在那。”

江怀深又笑:“行了,明天继续打也一样,人回来就行。”

“哼!我对小江是不是被麻药麻晕了,深表怀疑。”严素不会放过一丝挖苦乐天的机会。她越想越气,这个死小子,敢说她老?她明明云英未嫁,哪里老了?

面对严素的明嘲暗讽,乐天充耳不闻,刚迈上楼梯,想了想,转身向正在看着麻将牌的花姐确认:“花姐,客房有准备吗?”

“这个……”花姐捏着手中的牌,为难地直看向严素。

严素接过话:“谁知道你晚上在不在外过夜。”严素一直笑,笑得很暧昧。

“你真是有够无聊。”乐天嘴角微微抽搐,转身抱着江文溪上了楼梯。

严素斜眼睨了一眼乐天的背影,云淡风轻地又道:“我再无聊,那也比某人强。某人从前天就开始吹嘘年三十一定把人带回来吃年夜饭,结果呢?真是够逊的,好让人鄙夷。”她伸出纤纤细指打了一张牌,笑靥如花,“八万。”

乐天嘴角隐隐牵动,一声不吭地抱着江文溪消失在二楼转角。

严母突然插话:“等下,刚才谁打一条的?”

“深哥。”严素努了努嘴。

“哦,那我胡了。”严母将牌倒下,居然是清一色对对胡。

严素摇了摇头,对着江怀深叹息:“都说了你今晚必输无疑。”

江怀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严母站起身,捶了捶腰,道:“阿天已经回来了,这八圈也打完了,我要上楼去睡了,真是闪了我这把老骨头。”

“唉,都散场了,我一个人怎么唱这独角戏?明天,多两个人玩,才更有趣。”严素动手收拾麻将。

“唉,你就别欺负阿天了,别忘了,你是他的长辈。”严母摇了摇头,在花姐的搀扶下,上了楼。

“我才大他九岁,我没老到你们说得那种地步,好不好?”严素咬牙切齿,一个个都说她老,太过份了。

江怀深收拾麻将的手略滞,眼底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寂。

乐天抱着江文溪进了自己的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他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床沿缓缓坐下,凝视着她熟睡的脸庞。她的皮肤白晳细致,应该就是广告中说的那种如婴儿般的滑嫩吧。

他总是喜欢以指轻触她的脸颊,喜欢看她的脸颊飞上两朵艳丽的红云。心动不如行动,禁不住诱惑,他伸出手,以指顺着脸侧来回轻抚,指腹下的肌肤一如记忆中一般的温暖柔滑,熟悉的触感。

她虽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但那黑白分明的瞳眸会让人一见难以忘怀,也许正是这样一双眼瞳从一开始就吸引了他。

手指已然来到她的唇角,来回轻轻摩挲,顿下,目光落在她红润欲滴嘴唇上又停顿了数秒,便艰难地移开。

蓦地,他浅笑出声,有些鄙夷自己那被强抑在心底蠢蠢欲动的歪念。

他微笑着缓缓起身,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严素立在走廊过道上,双臂抱胸,定定地看着乐天:“别说我以大欺小,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不用我领你去吧?”

乐天双手抄在西装裤口袋里,淡淡一笑:“你早点睡吧,明天你想怎么玩都随你。”

“切!少在那雨后送伞,事后献殷勤。明天要你好看。”严素飞了他一记白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哼,明天非不让他的钱包瘦一大圈,她严素两字倒过来写。就算是外甥也没情份可讲。

乐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每年在麻将桌上输点钱,让她和外婆开心,这已是他和深叔心照不宣的事。

唇边漾着了然的笑意,神态自若地向客房步去。

“啊——”

江文溪从沉睡中惊醒,以手不停抚摸自己被撞痛的手臂,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怎么又跌下了床。

李妍说她睡相极差,每次和她睡在一起,不是被她踢下床,就是她自己滚下床,所以家中的床都被迫两边靠墙。李妍要是去了,总是靠墙睡,可不管她睡外边会不会跌下去。

李妍会振振有词地说:“睡觉靠墙,胜似靠娘。”

事实,她睡在外边,肯定会睡翻下床。

天啊,她一个人睡,已经很久没跌下床了。这是怎么搞的?难道昨晚看烟花兴奋过了头?

当米白色华丽丽的羊毛地毯赫然刺入她的眼帘,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艰难地扭动着脑袋,环视这间装修奢华,充满了男性气息的房间……

哦!卖糕的!

这里不是她家,那就是他家!

第一直觉,她迅速低头审视,当看到自己身上正穿着完整的并属于自己的衣服,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全都在。

可是,下一秒,心底又蹿出小小的一阵失落。

如果李妍见到,一定会嘲笑她:“哎哟,你真是个好没用的东西,被受了酒精侵蚀过的男人带回家,如此良辰美景,浪漫又激情,居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简直是女人的耻辱。”

女人的耻辱……

唉哟,她倒底在乱想什么?

她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胡乱想的脑袋,正想起身将被子抱回床上,这时,身后的门响动,她惊诧地回头,便见到乐天身着剪裁精良的银灰色西装立在门处,微笑着凝望她。

“你醒了?”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低沉如磁。

她惊慌地收回视线,扭过头,僵硬着身子,抱着被子坐在床边一动不敢动。

天啊!真的好丢脸!

怎么可以让他发现她睡觉滚下床?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怎么好好的坐在地毯上?”他走了进来。

耳根之处微微泛热,她将被子往上抱了抱,紧抓着柔软的被面不敢吭声。

他强忍住笑意,走到她的身后,缓缓蹲下,哑着嗓音有意戏谑:“刚才我听到你的叫声,那个……你该不会是跌下床才醒的吧?”

“轰”地,血液全数涌上了她的脸颊,她结巴着声音强作辩解:“当……当然不是!”她羞愤地咬着下唇,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抱着被子,背对着他。

她刚想将被子放好,熟悉清爽的男性气息已然逼近她的身后,下一秒,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纳入怀中。

“我不会笑你的,任何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都太正常不过了。”说了不笑,他还笑得那么猖狂。

她十分恼羞,左手肘往他的腹部袭去,但听他怪叫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好了,不闹你了,大家都等着你下去吃饭呢。”他收起了夸张的笑意。

她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遂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轻咳了一声,道:“有点吧,不过没什么大碍。我先下去,等你开饭。”他揉了揉她像鸡窝的乱发,微笑着出了门。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依依不舍地将视线拉回。

他做什么要笑得这样迷人?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很魅惑人,如今更是了不得。

唉,她就是个易被美色迷惑心智的俗人。

蓦地,她反应过来,那个“大家”该不会是他的父母吧……那个,岂不是这么快就要丑媳妇见公婆……

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她哀鸣地扑倒在床上,羞赧地将脸深深埋在被子里。

未过多久,她梳洗好,出了卧室门,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深怕自己一个失礼让乐天的父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